张碧岭自己也不知怎么了,迷迷糊糊的就被一个女子威胁着回府了,回家后他浑浑噩噩的躺床上半天,满目皆是那女子的眼睛,带着恼怒的眼睛,明明应该很讨厌,可就是挥之不去。
他娘看儿子也不出去乱混,也不吃,也不喝。她是最了解儿子脾性的,当下拿帕子揩泪:“碧岭啊,出了什么事啊?跟娘说,你这样,娘看着心里难受。”
张碧岭愣愣的,他娘哭得更大声了。
张碧岭两手捂脸,热乎乎的,脑子也迷迷糊糊的。他发烧了吗?张碧岭心想,为何脸上这么烫?
然后他又捂住心脏,砰砰乱跳,他更加不知所措了,他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他娘说道:“你不是喜欢那田家女子么?你爹应允了。”
张碧岭立时大惊失色:“退了!赶紧退了!”
他娘李若梅讶异问询,张碧岭只得支支吾吾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而后埋怨道:“不知怎么,见了那女子后,我便不想那个田家女子了,明明她们比起来,那田家女子更胜一分啊……”
李若梅破涕而笑:“傻儿子,你这是一见钟情啊!”
“一见钟情?”张碧岭震惊:“她那么丑,我对她一见钟情?”
“傻孩子,你做的那些破事我就不说了,那姑娘十分有胆量,而且她只比田家女逊色一分,也是姿色上乘之人,怎么不可以一见钟情?”
张碧岭傻眼了:“阿娘,原来你都知道我做了什么啊?”
李若梅爱怜的抚抚她儿子的头:“若不是我在你走后将钱还给人家,官府早就找上门来了!唉,就算你对你父亲不满,也不能……”
“别说了!”张碧岭怒喝。少年清隽的眉眼中满是愤怒:“不要替他说话!”
李若梅含泪应下。
林竹仔仔细细的梳着一头秀发,羽毛丰满的鸽子自窗外飞进,展开信中内容,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得知田家女已经着手准备与那书生的婚事,两人夫妻和睦,她松了一口气,考虑着接下来的任务该怎么完成。
她将自己在张府盯梢的心血打开,里面是张家的家挺脉络图,另一张则是张府人物的揣摩分析,张碧岭的尤其详细。
她这次的任务并没有那么简单,上头和朝廷之间连在一起,朝廷目前正在清理累赘门户,张家也在其中,原因是张家儿子横行霸道,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的爹这个商人的问题,张碧岭的爹是人见人怕的张铁元,早年是个混混,现在靠着明面官府亲戚的生意,暗面靠着收高利贷的生意,两手搞的是风生水起,上面对他不满意已久,这才叫冲灵教抓他痛脚。
她来这儿完成田家小姐的任务只是个幌子,揪出张铁元这个毒瘤才是目的。
那天少年被威胁回府后,她躲在院落中看见了一切。
林竹的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这个小少爷,很有意思。当然,更有意思的是他们家族之间的互相漠视和背叛,表面祥和,内心却早已分离崩塌,刚好给她这个冷血之人钻了个空子。
林竹回想着冲灵教中所学到的惑人之术,或许外面的人永远都想不到,他们的所有动作,所有反应,都被无处不在的冲灵教徒记录着,载入冲灵教的秘籍之中,那位少年也如是。
林竹淡漠的眸子流露些许伤感,这样子生活,也挺可怜的。
就像阿娘手里的纺织机一样,永永远远,不会逃离掌控,但是也永永远远被固定住,腐朽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