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函在寄送途中,主办方之前电邮联系过我。”在她说出“给我看看”之前,君弈就斩断了所有隐患,“课上使用手机,后果不止写千字文检讨吧?”
女班长气急败坏,“为什么要我陪你?”因为你是我的人形导航啊,君弈真挚道,“到时候被追究起来,你可以证明我不是在开小差。”
她恶狠狠瞪向龙子,“我需要维持班里的秩序,你找别人去!”
无意间,君弈和甄忆晴四目相交。他脑中浮现小唯的小动作,权衡之下,指向角隅没戴面具、装鸵鸟的男生,“他可以吗?”
甄忆晴笑得眯起眼,乐不可支地枕着手背,过了好一会儿,他饶有兴味地喊了句“魏晓山”,无视对方的意愿,就将这份差事硬塞给他。
出发前,君弈佯装回座位整理书桌,他叮嘱云中君说,“云长卿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你们留在这里,尽量别单独行动。”
晓如和龙子暗自松了口气,他们虽然势单力薄,但比起云湘的单枪匹马,强多了。
云中君起身,“我和你去。”
君弈摇头,“云雅需要你。”更何况龙子已经受伤了,而晓如半大不小的,缺乏自保能力。假如出了状况,有云中君留守大本营,他们的安全就有多一层保障。
云中君斩钉截铁道,“你救过他。”
君弈一噎,“误打误撞。”
云中君无视婉转推拒额君弈,无视面如铁色的龙子和晓如,吩咐哑巴说,“等我回来。”
小孩儿心不在焉地颌首,乖顺依然,但不知怎的,他有些没精打采。
一个二个都不把她放在眼内,敢情“班长”的角色是个摆设?女班长怒极反笑,要不是被设限,她非撕了这两个嚣张的家伙不可,“他出席颁奖晚会,跟你有关系?你是他家眷还是他配偶?”
云中君脱口而出,“监护人。”
君弈心脏一紧,“走吧。”
君弈边认路边注意环境,一花一叶,一景一物,都和现实中的高中分毫不差。创造出这样磅礴的幻象,究竟需要多骇然的力量?相比起六物语,算是百万特效和五毛特效的差距。
魏晓山符合内向者的普遍特征,他安静了一路,战战兢兢把人领到校长室前。然而,办公室大门紧锁,里边乌灯黑火的,云长卿难道要他们窃取机密合同?
“小唯老师说过,今天校长会和甄忆晴的父母见面。你们等等吧。”他一刻钟都不愿久待,惊慌失措地逃走了。君弈头大如斗,小唯,又是小唯——他印象中,小唯坟冢挖到的骸骨,跟甄忆晴和魏晓山的身形有些相似。
校长毕竟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办公室的安全和隐私措施十分到位,如何开锁,如何偷听,足以让人一个头两个大。再说,房间采用了效果较好的隔音物料,除非使用辅助工具,否则窃听难度非常高,伴随而来的还有被“教职员”逮到的风险。
门把转动的动静扰乱了他全盘思路,云中君泰然自若地收好作案工具,看看黑色的缝隙,看看懵逼的君弈,等他给出下一步棋的走法。
“进去?”
校长室一目了然,初步判断没有适合藏身的地方。君弈取出手机,信号在有和无之间横跳,还是别期望过高。正常场合,使用录音功能不失为明智的选择,但眼下收音的对象不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而是虚无缥缈的鬼魂,成与败均是谜团。
君弈把顾虑告给云中君,他闷不吭声敞开入墙式文件柜,合约和文件占用的空间不到两成,使用的也是方便调节间隔的活动隔板,他花了几分钟就腾出巨大的空间。
“冒犯了。”云中君夹着他腋下,对待小孩一样,把他抱到柜中。等君弈配合地将腿搬好,再挥动手臂量度空间,藏匿一人绰绰有余。
云中君居高临下凝视他,关上门。
然后,君弈听到柜门拉手被卡死的声音。
他想起最初的、无垠的黑暗,呼吸像被无形的手攫住。他节奏紊乱地捶打门板,语调浸染了战栗,“云、云中君?”
而回应他的,只是轮椅驶走,金属合页活动的噪响。
锁死的空间四四方方的,狭隘而局促,空气和声色统统阻断隔绝,君弈一下子想到,存放在义庄那两口棺材。
也许过了一分钟,也许过了十分钟,他萌生某种强烈的、被注视的错觉,这种恐惧难以描述,就好像从葬礼回来,闭上双眼梳洗头发时,有谁站在你背后。
君弈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又撩起袖子狠狠咬下去,终于稳定喘息的节奏。他呸掉血沫,掏出手机照明,另只手已然攥住了符箓,但他强行忍住了破门的冲动。
他需要线索。
出乎意外的,文件柜突然被打开,他狼狈凌乱的模样尽数落入云中君眼中。青年行动敏捷得如同野性的猎豹,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挤入了半封闭的空间,把柜门重新关闭。
君弈张嘴欲言,云中君为了防患于未然,不仅抢走并熄灭了手机,还死死捂住他的嘴唇,以免他蹦出多余的音节,暴露行踪。
君弈打算鱼死网破之际,校长室的灯亮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