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独伊其实是不信的,但看着孙儿倔强的小脸,又不想太打击他,只是长叹一声:“霜儿,路要一步一步走,不着急的。听祖母的话,今天开始,每天静坐半个时辰,太浮躁成不了大事的。”
傅霜行不得不承认,他的祖母是对的,便闷声同意了:“好。”
从那以后,傅霜行便每天学着静坐,沉下心去思考。李独伊教他的东西也渐渐多了起来,但不会超过傅简云所留下的那部分。
“你祖父留下的你要是学透了,对你以后大有益处。”
李独伊循循善诱着,她要让傅霜行明白,扎实的基本功是一切的开端。
傅霜行捧着饭碗,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祖母,你知道岳星明吗?”
他记得师父年少成名,十八岁就崭露头角,算算年纪,应该在这个时候。
“不知道,祖母已经很久不问世事了。”李独伊有些奇怪,“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傅霜行有点遮遮掩掩,“就是偶尔听镇上的叔叔们提起过,觉得名字好听我就记下了。还有啊,这个人好像铸成了天下名剑谱第三的名器,是个很厉害的哥哥。”
李独伊听着,给他夹了一筷子鱼肉,又一次问起了之前的问题:“霜儿,祖母问你,假如有一天,你可以去一个很厉害的地方学更多东西,但是呢,那个地方很远,你要住在那儿很久,甚至可能会有不少人欺负你,你还愿意去吗?”
“我愿意!”傅霜行急忙答着,他隐约察觉到祖母的不简单,只是上一辈子他没有走上习武这条路,没能更多的了解这位至亲。
李独伊沉默半晌:“好。”
翠娘给她盛了一碗鸡蛋羹,也是有些忧心:“小姐,你决定好了?”
李独伊看了看她,也没有在意傅霜行在场,只觉得小孩子应该听不懂这些,就没有回避:“孩子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我学的那些东西又都是几十年前的老旧玩意儿,虽说万变不离其宗,但总归有些出入。而且霜儿身边没有同龄人,一个人练武没法比较。我想了这么多天,还是去找二哥比较好。有他在,三哥和五弟不会闹出什么大花样的。”
“是啊,二公子最是疼你了,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俩人不会太难为你的。”翠娘像是松了一口气,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下个月吧。赶巧到了泉州,我二哥应该要过六十大寿了,你备点礼品带着,不管怎么样,都别太寒碜。”李独伊嘱咐着,翠娘都一一记下来,说是一定准备妥当。
等她们都聊完,傅霜行才问道:“祖母,我们要外出吗?”
“我们要去二舅公家,他那儿有个很大的学堂,都是和霜儿差不多大的孩子。”李独伊温和地说着,“我们大概要住在那儿一段时间,等霜儿学成了,我们再回来。”
傅霜行忽然明白,之前祖母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自己要习武,想必是怕他寄人篱下,心里委屈吧。
“祖母,我会很乖的,绝不给您添麻烦。”傅霜行眼神澄澈,这让李独伊又欣慰又不舍,她的孙儿,本应该很幸福才是。
“霜儿,你不要怕,万事有祖母在。”李独伊有点哽咽,她催促着,“快些吃饭吧,吃完我们去街上置办点东西。”
“好。”傅霜行点点头,一边吃,也一边考虑起了今后的事情。
下月初,李独伊就带着孙儿、翠娘,家里剩下的两个老仆人,雇了个马夫,载上行李和礼品,就出发了。
当她锁上家中大门时,傅霜行明显听她长叹了一声:“云哥,我舍不得你呀。”
李独伊双手合十,像是祈祷着,独自站了一会儿,就牵着孙儿的手,把他抱上了马车。
“霜儿,我们去泉州了。”李独伊轻松搂着他,拍拍他的背,像是在对他说话,又像在自言自语。
傅霜行忽然伸手,抹了下她的发红的眼角:“祖母,霜儿会保护你的,有我在,你不要怕。”
他说得是那么信誓旦旦,李独伊顿时就落了泪,她握着孙儿小小的手,低声道:“傻孩子。”
傅霜行很难过,他的至亲,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回到泉州,也就是重新走入回忆,那应该让她很痛苦吧。
我一定要变强,傅霜行双手紧握,暗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