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无器的心态又有不同了,方才看濂承虽然费力,但尚能应付,故而也乐得意看个热闹,但此时看围攻之人渐多,便又觉人家以多欺少,仗势欺人。濂承好歹是认识的人,其他也不知道是谁家走狗,没得让人觉得讨嫌。
当下脑子一热,还未等他深思熟虑的那点理智站出来反对,手脚已经擅自做出了不恰当的反应,一撩衣袍,翻身跃入了包围圈。
“不知各位与此人有什么过节,但是他与小可的梁子还没解,各位不妨等小可先报了仇再来?”不动手先开口似乎是这位禹四公子的惯例,双足一落地,便忙着把话放了出来,似是生怕自己的口舌跟不上腿脚。
濂承一愣,没料到这北海小公子居然这么横冲直撞地进来,话说是来找他寻仇的,手上的动作却实打实地是在相帮。
说起来,濂承先前同他一共打过三次照面,两次剑拔弩张,一次视而不见,他实在想象不出这位小公子为何来助,但他却绝对不愿意不相干的人卷入此事,当下顺着无器的话头接了下去:“你是又皮痒了么?”
话音未落,只见濂承回身一掌,就想把无器扔出去。无器进了包围圈,浑身上下都绷紧了,蓦地见有人出手,本能地躬身避过。他扫了一眼濂承,也懒得理,只朝着那群来历不明的道人说道:“诸位若没什么意见,人我就先带走了。”
话还未说完,无器拉起濂承就要翻身跃起。
那群黑衣道人前面看突然进来个小公子,也不阻拦,乐得意看他要演哪一出话,但此时一见二人有动作,怎会容他们轻易离开,刀兵便劈头盖了过来。
濂承似早有准备,反手拉过无器环在胸前,转身斜带,长剑一挡一按,两人便借力旋身飞了出去,濂承轻声说了一句“别管闲事”,就把无器轻飘飘地推了出去,自己则提剑回身,提拉接着撩劈,杀回了人群中。
无器心下冷笑,“你管我,”也不等落地,右手凝出长剑,剑尖在地上斜着一点,也翻身跃回人群,嘴里还不闲着,朝濂承道:“吃你两棵菘,今日便奉还回来。”
濂承觉得这小公子十分难缠,后悔自己当日多管了那点“闲事”,惹上这么个瘟神。此时自己外伤未愈,魔气侵蚀的内伤,更是时时刻刻不给他喘息,他已经分不出心神顾他,一边出手对敌一边喝斥道:“别碍事,给我滚!”
濂承极少声色俱厉地喝斥过谁,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希望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立刻走。无器没想到自己竟然又被这个老匹夫骂了,一时分了心神,长剑失了稳便,差一点被黑衣道人带飞。濂承眼角瞥见,出剑一撩,从黑衣道人手上把剑挑了起来,重新落在无器手中。
此时濂承又骂道:“屁大的黄口小儿,凑什么热闹?”
无器气结。好心好意地来助你一臂之力,没想到喂了狗,但帮都帮了,现在后悔估计是来不及了,气了半晌才想好怎么还击,负气道:“怕你死了没人给你收尸。”
濂承没有再回话,此时他已明显觉得眼前已经开始泛黑印了,提剑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心知再拖下去今日可能真会无人收尸,当下也不再犹豫,遏云剑一收,便化出白龙原身,冲天长吟。
那群道人似乎就等他现出龙身,当即从怀中扔出一沓符箓,雪片似地像濂承盖去。濂承半点不避,任由那些符箓在他身上炸开,爆出火花,径直一头扎入海中。
无器一怔,这人,是遁了么?抛下我就这么遁了?
然而还未等他怔完,身后一阵巨响,濂承再次破水而出。龙口中喷出一阵的海水,半道上纷纷凝成冰锥,直朝那群黑衣道人而去。
那群道人堪堪避过第一波,第二波又接踵而来,第三波、第四波完全不曾停顿,好几个黑衣道人动作稍慢,便被漫天飞舞的冰晶当胸刺穿,横尸当场。
剩下的道人小心地避开了濂承的杀技,妄图继续用符箓控制对方。无器当下收剑,手诀一番,祭出他那只玄金铃。
那金铃似乎是符箓的克星,金铃以声化形,无器将灵力注入其中,铃声一作,便见飞向濂承的符箓顿时减速,紧接着便隔空焚毁了。
剩下的不到十个道人,看他们的配合此时无懈可击,也不缠斗,一对眼神,心照不宣地相后反跃,跳上一艘往返的小船,逃了。
濂承一看人都走了,立刻化出人身,重重跌落在地上。
无器看着地上的濂承,犹豫了片刻,走过去扶他,人还没拉起来,地上躺的这位,似乎不吐不快:“你是不知天高地厚?”
无器伸出的手又缩回去了,“那阁下地上躺着吧!”说完,转身就走。
无器没走出两步,突然被白练缠上来裹住,猛地往后一拉,扯回濂承身侧,正好避过了一支暗箭。
濂承艰难地起身,叹了口气:“你已经走不了了,跟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