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语文老师？”盛无心念一动，掐了烟，“你们教《山海经》吗？”

徐东辉哈哈一笑：“只教鲁迅的《阿长与山海经》。----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盛无说：“赤爷说羽渊出自《山海经》，共工怒撞不周山后人界大水，大禹父亲鲧下凡治水，偷了天帝的息壤，被祝融处决，死后化成三脚黄熊跳进羽渊……”

徐东辉脸上出现那种老师特有的赞许，点了点头，说：“没错，原话这样的：‘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鲧复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

徐东辉头发只剩了一圈，顶端仅剩的几十来根顾得了横顾不了纵，只能重点围剿前部，留下后半扇光溜的秃。

盛无很佩服，记得这么牢，怪不得呢，这年头不掉发的高知你都得质疑其专业水准！

不过也可能他们徐家人都过目不忘？啧，这么下去徐乐天未来，地中海可期。

徐东辉继续：“你以为当年赤爷的卦辞我们真的没当回事？怎么可能，当年甚至为小天成立了一个专案组。我就负责参透卦辞。‘藤枝对影缠空梦，三足复归荡羽渊’你知道吧？这意思是鲧的三足丢了！小天还得给找回去。藤枝是女娲之物，共工、女娲、鲧，都是一个时代的，万把年前的事。一万年前丢了的东西现在上哪儿找去？所以后来我们决定不理这个卦辞，就当他信口开河，上古神话看多了。”

盛无想起赤爷说，确实当时他们不信自己是有正当理由的，毕竟这些神话流传下来几千年，早就走了样变了形，谁知道到底原本的事实如何。

他还给盛无举了个例子，说：“还有种说法，鲧死后肉身不腐，天帝派人剖尸，肚子里飞出一条黄龙，这龙就是大禹。要按照现代人的理解，盗用息壤虽然有错，但怎么也是为人民服务不是？凭什么赐死他啊？他死的时候没有怨吗？怨不会化成怨灵吗？我觉得就算是龙，那也是条恶龙，天天抓走公主的那种。”

徐东辉见盛无沉了眉，以为他不高兴了，又解释：“当然那会儿我们都误会赤爷了，这一次还要好好道个歉。卦辞后两句我记得是‘入山傍水安踪缈，百花生蕊魂亡时’。”

盛无点头，“我的猜测，除非徐乐天情愿归隐山野，要不然他就必须找回三足，复建羽渊。不这么做的话，百花生蕊时，他也就到了绝处。今年你们给他算命，算出了‘折天柱，绝地锥’，也是在说工共撞倒不周山的事。www.biqugexx.net”

“怪不得老爷子喜欢你呢，猜得对。不过小天也不一定夭绝，他的命格不显，非我等可见，只有箴语隐喻。‘天不兼复，地不周载’，震荡是大，甚至可能天翻地覆。命途多舛，但不是大绝之命。”徐东辉觑盛无，放轻松语气，“现在的年轻人少有信这些的哦，你信吗？”

盛无说：“我信啊。”

怎么不信，大绝之命这不是就在他身上呢么？他是板上钉钉、铁证如山的，命断今岁。

***

青婉不肯跟徐老爷子走，她后半生都在稻城过的，多吉爷爷虽然死了，这里还是有她的家人。

他们才告诉她，多吉当场死了，根本没有挨到医院。

她听说徐乐天是她亲孙子之后，攘了徐老爷子一把，“你……我们孙子杀了我孙子？”

徐老爷子赶紧解释，小天被无脸男陷害，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受罪呢。无脸男还从女娲之肠挖走了灵藤，像是要搞事情。

青婉知道事情始末之后，又心疼起这个没见过面的孙子来了。她最后还是决定跟他们一起去兔耳山找赤爷。她跟灵藤有感应，万一灵藤给了她什么指示，她能直接告知。

徐老爷子高兴得饭都不吃了，尽在房间里回忆往昔。

“社会多险恶，你不知道啊？”

徐老爷子突然听到楼道里哭，还有徐东辉的训斥声。

出去一看，宋若水哭得梨花带雨，一见他出来，扭身跑了。

“反正不许你跟洋鬼子玩！”徐东辉对着她的背影喊，他闺女就是嫁了洋人，让他骨鲠在喉多年。

宋若水这几天跟威爷混得很熟了，威爷人风趣，也不觉得她不正常，反正自打认识就这样了，又没见过她正常的样子。他这种态度很快取得了宋若水的信任。

但是她一个姑娘家天天往威爷屋里钻，这就很碍徐东辉的眼了。

徐东辉本来没也怎么凶，但宋若水敏锐从他身上闻到了某种老师的味道，而且还不是盛老师那种温柔款的。

“行了，”徐老爷子说徐东辉，“她现在能晓得你说些什么？再把她吓跑了……那个带刀的，什么情况？”

徐东辉刚接到徐乐天父亲的消息，说那个带刀的解忧客已经到稻城了，叫他们留意点。

解忧客是他们对刀手的别称，拿人钱财□□，听着比“杀手”正能量多了，非常符合文明和谐价值观。

“那你告诉英男，明天安排英男跟盛无一辆车，注意着点。盛无这孩子在梦里无所不能，现实生活中真动手，可能也就比普通人强一点。”

徐东辉瞟了眼盛无的房间，欲言，最后什么都没说，点了下头。

他们出发找赤爷，因宋若水必须得到他家进行治疗。

赤爷住在兔耳山背后小镇上，早些年只有徒步能进，进来也通车了。他一开始决定小隐隐于山，但发现山里没信号没电，吃的东西还得自己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