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實在發生太多事情了。---
多到,在一場酣暢淋漓的性事過後,兩人仍然心緒煩亂,只能不斷靠近彼此,汲取對方身上的溫暖。房間裡昏暗的燈光下,少飛從背後擁住唐毅,把頭放在他的肩上,溫暖的光線灑在兩個人的身軀上,也隱約可以看到,唐毅眼角還沒散去的淚花。少飛微微探出頭去,透過唐毅稜角分明的側臉去看他,視線划過他眼角的紅,心裡微微酸楚了一下。少飛調整了一下呼吸,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喂唐毅,被上的明明是我,你這個樣子卻好像是我欺負了你一樣,說出去你行天盟少主的威名怕是要不保咯】。唐毅茫然無措的眼神一閃,總算恢復了一點往日的神采,他微微側過頭笑了一下,轉過身去擁抱住他的愛人,【疼不疼啊?】,少飛被他的目光看的有點不自在,可是以孟警官的性子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退縮,他迎上唐毅的視線,【疼死了,你技術太差,下次換我來!】唐毅被他逗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兩人靜靜的擁抱了一會兒,安靜到,少飛以為唐毅已經睡著了。【給我講講她吧】。一個聲音突然傳出來。少飛睜大眼睛看向唐毅,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麗珍姐,現在,應該說,是唐毅的媽媽了。少飛眼裡划過一絲心疼,又很快隱去。【麗珍姐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我不知道我的爸妈是谁,上警校,也是因为可以免学费和免费住宿】唐毅擁著他的孟警官,認真的聽著,【我警校二年級那一年,老大來警校挑人,破格提前把我和趙子挑進了偵三隊,一眼看上我履歷的,就是麗珍姐。我在偵三實習的時候,麗珍姐也就成為了帶我的前輩。是她教我怎麼樣從卷宗裡面找到線索,也是她教會我,最後要做一個什麼樣的警察。唐毅你知道嗎,遇到麗珍姐之前的孟少飛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我會假裝跟所有人都關係好,哪怕其實跟他們並不熟,因為我不想要一個人,我害怕孤單。趙子是我的第一個朋友,麗珍姐,是第二個。我記得,有一天,我跟一群所謂的朋友出去聚會,遇到了她。www.biqugexx.net第二天下班之後,她拎著一袋子啤酒來找我,我們偷偷跑到警局的天台上喝酒,啤酒罐子扔了一地,喝了個痛快,那時候她舉著半罐啤酒,很豪爽地敲在我的罐子上,她說,其實人不需要那麼規規矩矩,不喜歡的朋友可以不交,不想守的規矩可以不守,她又說,都說警察要遵紀守法,法律這是一條絕不可以越過的紅線,這沒有錯,但是所謂正義,不在於規矩,更不在於人言,你堅定認真不後悔的那個認為,才是正義。她那時候笑著把手上的啤酒一飲而盡,然後告訴我,人是給自己活的,小飛,你要做你自己。】少飛抬頭微笑,【唐毅,她是不是很厲害?】唐毅輕輕抹了一下少飛的眼角,牽起他的手,輕輕的在他的指節上吻了一下,靜靜的等他繼續。【後來,我們總是偷偷帶啤酒上天台,也被老大抓到過,然後我們就一邊笑一邊寫悔過書,我再也沒有做過自己不願意做的事,交不願意交的朋友,守不願意守的規矩。再後來,她死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鼻音,【那時候的那件事,很快就結案了,不清不楚的,留下一個她與黑道勾結的傳言,我生氣啊,我知道她沒有,就算是搞不清楚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那,我也知道,她有她自己的正義她不會。唐毅,所有人都知道我很難過,可是我沒辦法告訴他們,我到底有多難過,我得查啊,我得查清楚啊,她是我最敬愛的前輩啊,就像唐爺於你一樣】唐毅把少飛的頭摟進懷裡,緩緩拍著他的肩膀,唇輕輕貼上他的額頭,給他一個安慰的淺吻。【少飛】,唐毅輕輕嘆了一口氣,好像要把過度的情緒隨著二氧化碳一起都呼出去,【謝謝你維護她】。唐毅騰出一隻手,蒙在自己的眼睛上,【我從來沒想過,我會以今天這種方式,知道我的母親是誰。謝謝你沒有放棄尋找真相,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謝謝你】,他頓了頓,放下蒙在眼睛上的手,【謝謝你來到我身邊】。感覺到少飛抱著他的手緊了緊,唐毅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看向他的眼睛,【你不知道,找不到你的時候我有多害怕,我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像那時候那麼慌過,怕你遇到危險,怕你失蹤,尤其,怕你永遠離開我】。少飛破涕為笑,伸手捏捏唐毅的臉,攪亂了他醞釀出口的遲疑和忐忑,【唐毅你也有今天,你不知道我追你那四年,那才叫慘好不好,你一個黑道大佬,每天不打架不火拼,熱衷於在各個大廈裡談判,我們的人收到消息的時候你早就跑了,反倒是能抓住一堆牽線的掮客跟藥頭。後來我們隊裏都開玩笑說,你是我們派去的臥底,整天努力往警局送人。我想找你問個清楚卻怎麼都找不到你的人,在你家門口守過三天三夜沒闔眼你都不給我出現一面,才讓你找我一個晚上,唐毅你知足吧!】孟警官洋洋得意,唐毅也被這樣神采飛揚的孟警官氣笑。兩人都不是會讓自己陷入低氣壓情緒中太久的人,這樣溫柔又寂靜的夜裡,一個黑道,一個警察,他們終於將上一輩的恩怨截斷在此刻,從此只能彼此坦誠,身體如此,心也是。【唐毅】,少飛用手指描摹者唐毅的閉住的眼睛,【我們睡覺吧,明天我們早點起來,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又是一個清晨,有什麼一樣,有什麼,永遠的改變了。一大早,精神奕奕的孟警官把還在睡夢中的行天盟少主從床上扯起來,推著他去浴室洗漱更衣。唐毅納悶,但也聽話的換上衣服。趙子一大早來過一趟,給少飛送來了那套價值六萬的西裝,然後就被Jack拐走,臨走前Jack還順便跟唐毅請了個假。雖然一切還沒有結束,但所有事情,是真真正正的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著。少飛換上那套西裝,在鏡子前面轉來轉去整理衣襬,唐毅看不下去,走過去幫他打起領帶,少飛一邊看他嫻熟手法一邊吐槽,【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套西裝要賣那麼貴,六萬塊欸,夠我買多少箱可樂啊】然後,就被打完領帶的行天盟少主堵住了嘴,一吻結束,唐毅揉揉他頭上依然翹起的毛毛,【我報銷。好了,你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我們去哪?】
唐毅沒有想到,他們要去的地方,是西郊的墓園。站在一座碑前,看著上面李麗珍三個字,他還有些恍惚。身邊的孟警官把在路上買的花放下,拉著唐毅,端端正正站好。【唐毅,這是你媽媽,我的麗珍姐,你有什麼想跟她說的,就跟她說,我去那邊等你。】唐毅看著碑上的照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一天,唐毅就站在那塊碑前,好像說了很多,從一開始的沈默拘謹,到後來慢慢的,講起他的童年,他的孤獨,甚至他的怨恨。少飛遠遠的站在一邊,望著他的愛人,挺拔,英俊,頂天立地。少飛抬頭望望天,風拂過他的頭髮,衝著天上,輕輕的說,【麗珍姐,不,從今天起我不能再叫你麗珍姐了,對不起,我把你兒子拐走了。】他摸摸自己的嘴角,心底一片柔軟,【我愛他,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這個世界欠他太多,但是以後他就有我了,我會對他很好很好,連同你的份一起。】說完,他扯扯西裝褲子皺了皺眉,在附近的草坪坐了下來。唐毅抹去最後一滴眼淚轉身,看見自家愛人穿著價值不菲的西裝套裝沒個正形的坐在草地上,就是一陣哭笑不得。他走過去扯扯少飛的袖子,【走啦,不要穿著西裝坐在地上,你穿著不舒服幹嘛還要穿來】,少飛衝著他燦爛一笑,【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我提親的日子,他在心裡默默補充。【嗯?】唐毅疑惑看他,少飛擺擺手大搖大擺走在前面,【這是個秘密~】唐毅好奇就要追過去,突然,手機響起消息提醒,他邊走邊拿起手機打開來看,
唐毅,對不起,曾經那樣說過你的媽媽。
也拜託,替我跟你的半個朋友說聲對不起。
——紅葉
【是誰發來的啊?】少飛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身,一臉好奇探頭去看,唐毅迅速把手機收起來,板起臉嚴肅的說,【這是個秘密】。
【好啊你唐毅你昨天剛把人吃乾抹淨你今天就有秘密了!你等會兒我,你別走這麼快,你慢點!我屁股疼!】
陽光終於衝破地平線籠罩大地,黑夜於光明不斷互相追趕,終將融為一體。黑或者白,男或者女,無數選擇交織成彩色的世界,純粹明晰。你的眼裡看到多少種光,就有多少希望,它們在心裡發芽,破土,生生不息,野蠻生長。
我爱你,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