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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1/1)

二十四

到了二月初五,近百名劲装少年齐聚城郊,依次进场抓签,按签号捉对较量。这些考生们的本事虽然不值一提,胜在锐气十足。场内打打杀杀,场外呐喊助威,还有人拿了锣鼓乱敲,把个比武场搞得好似庙会。

前两天的比试永敏本不用到场,但以他的心性,岂有不来凑热闹的。他一路看,一路指指点点,目光又在人堆里溜来溜去,想看刘天声在没在里头。只是场子人多,侍卫又护得他紧,唯恐哪件兵器脱手,碰破这位殿下一点油皮。他找了半天没找到,只得作罢。

到了第三日上,场中连夜搭起一座高台。永敏和几个武官坐在台上,视野开阔。他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听传令官在下面报前十六的名字,报到第八个时,忽然听到个刘字。他忙往下看,见走上来的少年手长脚长,就是自己曾见过的那个,不由心中大乐。

永敏看到了刘天声,刘天声自然也见到了他,想挥手致意又怕有失体统,还是强行忍住了。他这几天朝思暮想,就是盼着能在这三殿下跟前一展身手,这时眼看入选的少年个个人高马大,生龙活虎,不禁心中忐忑,打叠起了十二分精神。

两组比试后轮到天声上场。他和对手一个用的长剑,另一个用的虎头刀。刀剑都是近战兵器,在战场上远不如枪矛适用,但胜在轻便灵活,参加小春试的少年中以选这两种兵器的最多。

永敏人在台上,眼看和刘天声比试那人虽只十七八岁,身量已和成年人一般无二,使的是一路六合刀,纵横劈砍,刀刀都带劲风。天声不敢当面硬拼,只靠身手灵活周旋,在那人出招回招的间隙才尝试着进击一两下。两人来去拆了二十多招,天声渐渐放开了手脚,眼看那人一刀砍空,肩膀处露出破绽,便一剑斜刺过去。那人使了招二郎担山格开,刀剑相击,天声力气不敌,倒退了一步。那大个儿向前一步,横刀劈来。天声无力招架,后退闪躲。那人抡起单刀,当头砍下。

那人连出三刀,虎虎生风,虽然场上用的刀剑都不开刃,但他力大招沉,挨着一下也难免受伤。一旁的考官已按住了腰间兵器,若见刘天声闪避不开,就要出手格挡。岂知天声见那人当头直劈,却并不闪躲,突然矮身低头,团起了身向前直扑,就像收不住脚般笔直冲进了那大个子怀里。

那人双手举刀朝下发力,胸腹空门大开,被天声冲了进来,刀在外头,人在里头,这一刀怎么也劈不到人身上。那人反应也不慢,立刻变劈为凿,双肘一曲,结结实实砸在天声背上。天声吃痛,前扑之势并不稍停。那人下盘本就不稳,被他一撞之下接连倒退几步,一交摔倒,虎头刀也呛啷落地。

那人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觉脖子上一凉,一柄长剑已架在颈上,又听刘天声叫道,“你输了!”。他原本占尽上风,一招之间形势倒错,哪里肯服,一掌把天声拨开,喝道,“输个屁!”,跟着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天声本无意伤人,被那人全力一推,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心中气恼,正要站起来再打,那考官却已插到中间,宣布胜负已分。天声虽受肘击,但另一人兵器脱手,又被制住要害,还是算他赢了。天声背上吃的一下着实不轻,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喜笑颜开,退到场边休息。

永敏见刘天声首战告捷,也是十分得意,深觉自己眼光独到,实在了不起。之后接连五组人上场比试,也是各有胜负。永敏看得津津有味,看到精彩处要叫好,见有人出了错招要嘲笑,还要和周围人议论说话,台下众少年打得热闹,台上他一个人就撑起了一半的场面。

十六人比试各赛两轮。刘天声第二次上场的对手也是个用剑的,一招一式中规中矩。天声在招式上虽然略占上风,但对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味死守,一时却也奈何他不得。两人战了许久,他背上伤处隐隐作痛,不耐烦起来,连出四招一轮急攻。那人守得严密,当当当当四下架开,却见天声最后一招用得太老,左肩露出好大一个空挡,当下不及细想,一招白鹤亮翅刺了过去。

天声正是等他这一刺,眼见对方攻势劲急,也是一招二郎担山,却是以剑作刀全力向上架去。双剑相交,金铁之声大作,场内两人各自震开一步,又听当啷当啷两声,天声手上只剩半截断剑,另一人的长剑也掉在地上。

永敏在台上看的清楚,一拍大腿,赞道,“聪明!聪明!”跟着又道,“可惜,可惜。”原来最后一招刘天声故意露出破绽,等着那人来攻,想要震去他的长剑。那招二郎担山原是之前使刀大个子的招数,他只见了一次,就学的似模似样,时机掌握也是分毫不差,只是忘了要紧的一条——刀厚剑薄,他用的又不是什么好剑,两人各出全力之下,剑身吃不住力,虽然将对手的兵器震飞,自己的兵器也断为两截。两人武器均失,按小春试规则算作平手。永敏尚且在那里可惜,天声自然更是万分懊丧,却也无可奈何。

两轮战罢,刘天声一胜一平,位列前六,正在欣喜,忽见有人牵着几匹马进场,又有几个人在场中忙忙碌碌地立起草垛。他看了半天,忍不住道,“这是做什么的?”旁边一名少年道,“考弓箭啊,还能做什么。”天声大吃一惊,道,“弓箭?还要考弓箭?”那少年看稀奇似地看着他,道,“年年小春试的最后一轮都是考弓箭,难道你不知道?”天声张口结舌,道,“我,我……”少年已转过头,不耐烦再和他说。

转眼传令官过来,叫那些人自行挑选马匹弓箭。天声见那些马已上好了辔头鞍鞯,只能硬着头皮随便牵了一匹,再去取弓箭时见箭囊里只有三支羽箭,想来是只能发箭三次。

武艺虽然人人可学,但若非富贵人家,却少有能养匹马专门来练骑射的。场上这些少年也大多技艺不精,但既然早知道要考这门,总会临时找个师父来教几天,像刘天声这样事到临头才知道的,还真是只有他一个。

他也顾不得旁人笑话,站在场边瞪大了眼睛,比比划划,学着前五人如何弯弓放箭。只是这临时的佛脚也抱不了多久,不消一刻前五人已策马跑了回来,也有三箭均中草靶的,也有中了一两箭的。

天声心知到了这份上,死扛也要撑到底,当下一咬牙,翻身上马,又双腿一踢,那马便朝场中小步跑去。他腿肚子微微哆嗦,骑在马上东倒西歪,又伸手拔了箭出来架在弓上。

永敏见他既不知道脚踏马镫,腿夹马腹,弯弓搭箭的姿势又是不伦不类,就知道他对射箭一窍不通,不免十分好笑,又要看他如何应对。

天声又要控马,又要取准,一时手足无措,连汗都出来了,弓只拉开了一半,右手一松,第一支箭歪歪扭扭地射了出去,飞了五六尺就势竭坠地。围观众人无不哄笑。

他跑过场中,又圈马跑了回来,再搭上一支箭,心中不断念叨“别慌,别慌”,一边瞄准草靶。这下他吸取上次教训,将弓拉满了瞄着草靶,却迟迟不敢松手。直到将要跑过场中时,乘马匹脚步稍缓,一咬牙,手放弓弦,羽箭划出一道弧线,从草靶右侧划过,却并没有钉住,斜斜插在地上。他又气又急,又不敢气馁,憋着劲儿抽出最后一支羽箭。

众人只听弓弦声响,在往草垛处看去,靶上靶下,却不见羽箭踪影,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功夫,忽听有人叫道,“那里!在那里了!”,再细看时,原来那支箭别说是挨着靶子,连方向都差了十万八千里。箭头插在了离着草靶几丈远的土中,箭尾兀自颤个不停。

天声箭一射出,已经知道脱靶,这下羞得无地自容,骑着马溜到场边,去交还马匹长弓时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既怕被人看到掉泪,又怕见到别人嘲笑轻蔑的目光。他知道这次不但名次无望,而且前六人中就自己一个三箭落空,伤心羞愧之下,恨不得就跟那支箭一样一头扎进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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