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那个中年修士便是“楚道长”了,那位楚道长起了身,恭敬朝江成月一礼,他为前辈,江成月为晚辈,也不好平白受全了他的礼,免不得微微颔首回礼。---那楚道长看上去确实是个明仪和善之人,歉然道:“殿下,青峰宗门下弟子无知,吾等身为师长疏于管教亦是罪责不可推脱……这几个不肖弟子也已在掌门面前交代清楚,确实是他们恃众斗狠,先些时日冒犯了五殿下在先,而后更是不知悔改,变本加厉偷盗师门圣物,一错再错罪无可赦!门下出了这样孽徒,敝派掌门亦是震惊不已甚为羞愧。
敝派于齐峘山立派一百四十余年,与凌霄殿贯来交好,突生龃龉实乃憾事,故而,楚某奉掌门之命,将这几名孽徒提上,前来向殿下负荆请罪。万望殿下海涵……莫伤了两门和气才好……”
这青峰宗门下弟子蛮横,上面的人倒果然是拎得清事情轻重的。
江成月甚为满意,但是也不忘假装自己当真是半途介入这事儿的,还装模作样关切询问道:“哦?原来这事儿果真是因我五弟而起……倒是没曾听他提及过呢……不知是怎样的起因?”
宋青郁答道:“只因这几个孽障的在山间寻了处灵地,那日恰逢五殿下路过,这帮没出息的以为五殿下也是寻着那处灵地而去……便同殿下起了冲突。”
江成月道:“哦?敢问宋道长那处灵地可是青峰宗范围?”
宋青郁有些为难,半晌才道:“不是。”
江成月笑道:“怎么……那这几个小道友是准备占山为王了?”
宋青郁脸色青白,擦了擦汗,道:“敝派疏于教导,忏愧。”
还行,没加工没美化没狡辩,算是实诚的。
江成月心中想着,嘴上还是得理不饶人道:“那这么说来……倒像是错全在贵派这几位小道友了?”
宋青郁同那楚道长都僵了一下,也不知如何作答:“这……”好久,宋青郁叹了口气道:“可以这么说……”
江成月缓步朝那几个跪着哆嗦成一团的少年走去,停在他们面前,沉默了半晌,无形的压力只压得其中有人身形不稳几欲晃倒,被他身边的同门师兄弟伸手相互搀扶住。---
江成月道:“刚刚师父提到,青峰宗将这几个弟子送来是……任凭本殿下处置……也就说……要杀要剐,都在本殿下一句话?”
静默,现场空气如同凝固了般。
许久,青峰宗终于记起要回应,宋青郁脸色阴郁拱手抱拳沉声道:“全在殿下。”
楚道长也收起适才礼节性的笑颜,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才道:“青峰宗身为其师门,未曾尽全教导之责,是死是伤,事后都会由青峰宗善后……殿下……尽管处置便是。”
这下,那几个少年抖得更厉害了,各个都真宛若上了刑场的死囚。
江成月又沉默了许久,好似认真思量着。
他越是不说话,现场青峰宗门生越是紧张得恍若要窒息。
终于整够了他们出了口恶气,江成月这才满意笑着对国师拱手一礼道:“师父,先前不是说……凌霄殿多处陈旧须得修葺?”
国师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到这一茬,却也跟着微微点了点头:“却有此事。”
江成月道:“凌霄殿门下弟子不多,人手不足……那不若,就着青峰宗这几位小道友在此……将凌霄殿需得修葺的地方都修修,四周园子林子也打理一番……倒省的劳烦自家弟子动手?”
众人闻言默然了许久,连那几个跪地的孩子都不敢置信般抬了头,盯紧了江成月。
宋青郁最先反应过来,追问道:“仅此……而已?”
江成月挑了挑眉:“怎么?宋道长……还想要听到什么?”
宋青郁急忙甩头,兴奋地拱手躬身一礼:“多谢殿下多谢殿下海涵!!”又见他那几个师弟还愣着,急忙轻轻踹了最近的那个一脚,斥道:“还不快谢过殿下不杀之恩!!”
那几个弟子急忙磕头如捣蒜,嘴里也一并念叨着:“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江成月举起手制止了一下,阴笑道:“只是本殿下这边这样罚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