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月颇有些狼狈，低声道了谢，颤巍巍坐了下来，挨着李云珩不算近也不算远……其实最后这一下他倒真不是假装的了，不由地脸窘迫得有些发红。李云珩收回手也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兀自盯着天上一片星子。</p>

江成月瞥了他好几眼，想道歉，又不知怎么开口，于是又收回目光，兀自在心底酝酿用词。如此反反复复，就在他记不清地多少次转头去瞥他之时，却发现李云珩已经不知何时冷冷地看着他这边，这一下子来了个四目相对，江成月一慌，刚默背好的台词还没来得及开口又一下子忘光了。</p>

“呃……”</p>

李云珩：“你想说什么？”</p>

江成月思索了半天才想起来，于是清了清嗓子道：“是……是这样的，上仙……我……呃，在下那个……出身市井，后来……身死之后，冥界那些恶鬼凶灵，仙君也知晓的……算不上文雅，也不会说话……所以，这个，这个若是适才言语之中多有冒犯开罪之处……还望仙君……莫要计较……”</p>

嗯，这么说……礼节上逻辑上都能说的过去的吧。</p>

李云珩冷哼了一声，不答反问道：“擎昌君当真不知晓适才何处开罪于我？”</p>

江成月一怔。</p>

两厢对视，李云珩一双冷冽却漂亮的眸子此时似映照了漫天星光，好像有什么喷薄欲出的情感蕴含其中，只待没过了临界值便一发不可收拾一般。</p>

江成月呼吸微微粗重起来。</p>

他忽而觉得有些不太对……这真的是会对着一个陌生人凝视时该出现的神情么？阿珩会不会……会不会……知道……</p>

然而，又一转，他忽而明白了过来。</p>

那双眼，那双眼中此时看到的脸……并不是自己的。</p>

而是李云宸的啊啊啊！</p>

他微微叹了口气，从心底涌上来一阵极其酸涩的情绪，江成月急忙垂下眼眸，避开了他的眼睛，不敢叫李云珩看到他眼中突然心念成灰般的死寂，江成月又冷静了下，才涩然道：“还请仙君指教。”</p>

李云珩不语。</p>

气氛分外凝重起来。</p>

两人沉默对坐许久，李云珩叹道：“罢了。”</p>

他微一掀衣摆，江成月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身体从枝桠上一歪掉了下去，正急速下坠，他将一声惊呼死死咬在口中，不肯丢人现眼，却在手边能抓到任何一物时出于本能般地捉紧了。</p>

腰间腿弯一滞，江成月才发现自己被人横抱在了怀里。</p>

他睁开眼睛四下一看，才知晓原来李云珩已经带着他站到了地面上，而自己的手还死命地揪着李云珩前襟，一副受惊过度瑟瑟发抖的样子。</p>

这……江成月又一次在他面前有了那种羞愤欲死的感觉，急忙尴尬地纵身一挺，跃跳到地面上，还不忘伸手给李云珩将他刚刚揪皱了的衣襟捋平了，赔笑道：“抱，抱歉。”</p>

李云珩都被他给气笑了，勾了勾嘴角，道：“走吧，回去。”</p>

江成月点头哈腰：“是是是……”</p>

李云珩走在前面，江成月在他后面几步远亦步亦趋跟着，却低了头，尚未从刚刚那一波酸涩的情绪中平复下来，一边走一边想着心思。</p>

两人都未再说话，不知何时，前面的李云珩却是突然驻足。江成月并未察觉，竟径直“嘭”一头撞在了他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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