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月看着他浑身震颤,低着头不敢看他的愧疚模样,再想想莹儿……忽而又觉得心虚。擎昌君不欲再留,正要转身忽而又被东宫殿下拖住了。</p>
江成月正心烦意乱,神色便好看不了,微微凝眉,不怒自威。知晓他的身份,虽为东宫但又只是个凡人的袁凡孛免不得有些害怕,急忙放了手,愣了一下还是道:“擎昌君……求求你……救救妡儿可好?您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p>
江成月冷笑了一下,看他那满脸恳切的模样,忽而心头一动,挑了挑眉:“办法并非没有。”</p>
果然,袁凡孛立即两眼放光,惊喜地看着他:“真的?”</p>
江成月勾了下唇角,冷冷道:“冥司拿人,若想糊弄过去,向来只有一个法子……以命抵命……殿下若想救她……可愿意拿自己性命相抵?”</p>
袁凡孛猛然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p>
江成月看着他呆怔了的模样,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再不理会,转身而去。</p>
徐府上下都知晓这位秦公子是何等地位,自然无人相拦,哪怕他出入之地,是二小姐的香闺。</p>
徐以妡其实此时已经醒了过来,江成月入了房内,看了一眼门窗便趁着没人默默设下结界,好叫人不必打扰。</p>
她躺在,未曾睁眼,但江成月知晓,魂魄已归毒素已清,她没道理还会继续晕厥,于是施施然在离她床榻不远不近一处春凳上坐下,看着床榻上盖着薄被躺得规规矩矩的少女,带着几分威严冷意,沉声道:“还要继续装睡下去?”</p>
床上的人无动于衷,许久,终是微微掀开了眼帘。徐以妡慢慢转动脖子,扭头看向远远坐着的擎昌君,似无言以对。</p>
江成月神色少有的肃穆,阴沉着脸道:“我同你说过的吧?绝不会浪费法力去保一个不想活的人……我告诉过你,若你还敢拿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此后你是死是活,均于我再无干系……你是将我的话,当作了耳旁风?”</p>
徐以妡沉默以对,许久,缓缓从床上爬坐起来,靠在榻上,看着他。</p>
她不说话,江成月也不再开口,两人四目相对,江成月毫不掩饰眼中的恼怒和失望,指尖轻轻扣着膝盖,一下接一下。身为一个鬼王多年,擎昌君浑身上下威严气势自不必多说,徐以妡却好似并不受影响一般,木然看着他,眼中曾有的神采,此刻都化为死寂。</p>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她气若游丝问道:“你救了我?”</p>
江成月凝了凝眉,却未作答。</p>
徐以妡转而自嘲地苦笑了一下。</p>
江成月起身,朝床榻走近了一步,冷道:“你当真这么……想要做回一只鬼么?”</p>
徐以妡翻眼盯着他,眼神中露出一丝不甘和愤恨。</p>
江成月冷笑了一声,目光却越过她,看向了窗外初升的旭日,微微叹了一下,喃喃似自语一般念道:“可你又可知晓,我有多想做回一个人呢?”</p>
徐以妡微微露出讶异的神色,江成月将视线转回她脸上,与她相对,目光凛冽:“你可知晓亲眼看着自己的尸身一点一点在眼前腐败是什么感觉?你可知晓无论多么努力都拾捡不起自己的遗骸是什么感觉?你可知晓阳光照耀在身上恍若要将魂魄灼烧殆尽是什么感觉?你可知晓冥司十八层炼狱历层历经下来看着自己日复一日被抽肠拔舌身受磔刑车崩是什么感觉?”</p>
“……”</p>
“你还当真那么想做一只鬼么?”</p>
徐以妡收回目光,垂下头,不再看他:“所以你不准我死……我明白了。”</p>
江成月:“……”</p>
徐以妡叹了一口气,许久,似疲惫已极,闭了闭眼道:“你走吧。”</p>
此言一出,江成月起了身,拂袖撤去了结界,转身而去。</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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