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秦金徽之名再等徐府，恰逢徐氏夫妇和徐以妡两个兄长都不在，侍女们早在门口恭候多时，见着他福了福身便急忙将人朝里引：“秦公子……二小姐等候您多时了！”</p>

“速速随了婢子们来……”</p>

两名婢子引了他朝后院走去，却并未将他带到惯常同徐氏兄妹会面的客厅，而是去了徐以妡曾两次摔下的那个高台。</p>

未等及近，一阵婉转的琴音传来，乐声哀怨，如泣如诉如慕如怨，直听得人的心不由地跟着颤了颤。江成月微微驻足，面露几分惊讶，呆怔了片刻。那两名说着她们家小姐等得焦急的婢子却也不催促了，只是静候一旁，稍倾便悄然躬身离去。</p>

江成月听了一会儿，默默循着阶梯，拾阶而上，缓缓登上高台。</p>

徐以妡背对着他，好似并未受打扰，许久，一曲终了，她抚了抚震颤的琴弦，抬头看着远处，长长叹了一口气。</p>

风卷起琴岸上燃着的香，氤氲袅袅消散在空气中，不见影，香也渐渐淡去。</p>

她跪坐于地背对他道：“这首曲子我写了多年……改了写，写了改……总不满意……以为终有一日能成，等成的那日，再弹于你听……可惜，终究是不会有成的那一日了。所以……抱歉……今日所弹的，还是首残曲。”</p>

江成月胸中翻滚着千言万语想说，到了嘴边却又无言以对，沉默许久，他轻叹了一声。</p>

徐以妡还是没有回头，伸手留恋般地在琴弦上轻轻滑动，琴弦欲颤又被止住，发出闷音，似个被捏了喉咙的哑巴，千情万绪欲述，却又不能成声。</p>

徐以妡道：“此番约见你来，是有件事想要和你说……”</p>

江成月觉得自己总不能一声不吭，只得问：“什么事？”</p>

徐以妡道：“这些年来……多谢秦大哥的照顾……秦大哥待我如亲妹，亲妹成婚前……总得通知兄长一声不是？”</p>

江成月一怔。</p>

徐以妡微微侧了侧头，苦笑道：“东宫太子下令册封，抗旨乃是不遵……下月初……我便动身入宫了。”</p>

江成月沉默许久，才道：“元公子……确实是真心待你的。”</p>

徐以妡苦笑了一下，笑声带了几丝冷意，道：“我明白。”</p>

两人又默然了一阵子，徐以妡道：“入宫之后，自是不同在府中，恐相见不易……秦大哥……你我就此别过了。”</p>

江成月听闻出这话中，似有遣意，左右不便多留，只得顺从地起了身，缓缓转身，踱步下高台。他设在她身上的封禁遭毁，从此她居于深宫，确实不便再去探望，他明白她此番这般，是带了诀别的意味在。于是脚步不由沉重。</p>

身后忽而传来“噌——”一声，江成月微微一怔，而后又是接二连三的利刃隔断琴弦的声音，一共七声，不多不少。</p>

徐以妡伏案，声音也被压抑的不甚清晰，她喃喃似自语：“我……再也不要……弹琴了……”</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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