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月笑问:“你是怕我情蛊发作又要像上次一样狂吐血吗?所以……”</p>
两人执手相对无语,许久,江成月才愤恨咬牙道:“若是寻息妖族当真已经死完了……”那他难不成以后一直都无法和李云珩亲近了?</p>
李云珩却道:“放心……解得了。只是要一些时间……”</p>
江成月闻言眼前一亮:“当真?”</p>
李云珩神情复杂沉默地点了点头。</p>
从他小时候到现下,江成月贯来最讨厌他脸上出现阴郁的神情,于是伸手就去拧了拧他的脸颊。时隔一百五十余年,又是如此猝不及防地,李云珩刚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眼前黑影闪现,“吧唧”一声,唇上一暖,那神情便继续绽放成了惊愕。</p>
江成月实则自己的小心脏也“噗通噗通”快要跳脱胸膛,脸颊烫得要命,却依旧装作神色如常地淡然道:“这是利钱……等我的情蛊解了,再跟你讨回本金。”</p>
说完他再没勇气跟李云珩对视,转而放了他的手朝前疾步走了几步道:“走吧走吧……快点儿上山。”</p>
李云珩触了触唇瓣仿佛还残留的柔软温暖,依旧未能从自己竟然被偷香窃玉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举步跟了上去,先前两步脚步都有些凌乱。</p>
两人前后隔了几步远,彼此都不说话,沉默地各自面红耳赤,心如鹿撞。</p>
直走到快要到山头,已经隐约能见到山顶巍峨的建筑群,忽被林中不知从何处翻出的两名白衣人喝止道:“站住!”</p>
“什么人?”</p>
江成月驻足笑道:“怎么……我听闻不是说只准进不准出么?现下这是连进都不让进了?”</p>
那两人翻身落在了江李二人面前,果不其然身着的都是银色丝线绣着流水纹的“弱水袍”——正是白泽君护卫。这二人此时也看清了来人,白泽君护卫不多,当初在寿陵又是唯一获准可在刘府活动的侍从,因而都是见过这位把玄门搅和得一团乱的鬼君的,纷纷认出他来,彼此对视一眼,才拱手对江成月恭敬唤道:“原是擎昌君!”</p>
“擎昌君怎会来此?”</p>
江成月笑道:“来凑个热闹不成么?本君要进去……你们可是要拦我?”</p>
那两人颇能识得情势,忙拱手道:“不敢……”</p>
“擎昌君……”那人转向李云珩的时候,有些怔忪,因为认不出来是哪一位,又是鬼君带来的,只能道:“这位……仙君……里面请。”</p>
江成月和李云珩对视一下,便昂首挺胸举步而入。</p>
他们来得也算是凑巧,刚一入了钟离山派的大殿便见里面起码围坐了数百余人,吵吵嚷嚷吵吵嚷嚷,跟几千只鸭子下了河一样,一片喧嚣。</p>
那两名弱水袍少年进来之时倒是还有礼有节地把江成月来了的消息通报给了钟离山派的弟子,于是不过会儿便看见一个身着华贵繁复纹饰的中年男人擦了擦满头大汗,脸涨得通红跑了过来,一叠声道:“擎昌君……”</p>
此人江成月虽未曾见过,但见他身上的衣衫制式便猜到来者的身份,因而客气笑道:“倪掌门。”</p>
前任白泽君倪玹鹤出身钟离山派,但却并非钟离山的掌门,然而他白泽君的身份摆在那里,钟离山所谓的“掌门”从那个时候起便只是个担了虚名的傀儡角色,钟离山派对外大大小小的事物基本都是倪若离出面,这个掌门常年“闭关”,也就打理打理派内琐事,倒反而类似个管家的角色,身为掌门却名不见经传,因而江成月一时连他名字都想不起来,只道钟离山派派姓为倪,不管俗家姓氏如何,称为 “倪掌门”终归没错。</p>
这位倪掌门生的心宽体胖一脸福相气喘吁吁,修为也不见得多少高深的样子,拭了拭额头汗客气笑道:“不知擎昌君莅临,快里面请。”</p>
说着侧身将江成月二人向里面引。</p>
若说凡修和鬼王本互为天敌,钟离山派则比之其他门派对鬼君更为敬重一些,毕竟,钟离山最擅长的便是驱鬼请神,表面上怎么为天道正义祛恶除秽喊打喊杀,私底下相处互相留些尊重日后才好相见嘛。</p>
江成月道:“有劳。”</p>
语毕,江李二人便跟着这位倪掌门入了殿内,正吵吵嚷嚷的一众人等见了来人都不由地纷纷静了下来,怔忪了许久才又压抑着窃窃私语起来,整个场上嗡嗡嗡的,像是从下河的鸭子变成了绕着飞的蚊子。</p>
“什么?那个就是擎昌君?”</p>
“对对对……就是他!”</p>
“一个屠城灭国的鬼君,怎么看上去这么一副若不经风的模样……”</p>
“阴狠毒辣又不是非要写在脸上……你没听说过笑里藏刀吗?越是这样看上去文质彬彬温和敦厚发起狠来才越是暴戾阴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