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踮脚勾着李云珩脖颈将额头贴上李云珩额头，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阿珩……让皇兄也看看是什么样的幻觉将你绊住，不愿意回到现实中来……”</p>

灵台于灵台一贴，果然很快一阵晕眩传来，江成月再睁眼之时，场景已经变了。</p>

他似乎是立于了什么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华美建筑中，四周的摆设既陌生又隐隐有一些熟悉的感觉，江成月四下乱转了好两圈，才勉强辨认出来，这似乎是个神庙？</p>

他又随意乱走从后殿转到了前殿，便看见竖立着高大的神像，可不就是一个高有三丈的玄穹金阙天君神像么！</p>

“竟然是座天君庙？这神像怎么看着有点……眼熟？”</p>

还不等他自言自语完，他便听见这座天君庙顶几声凌乱的脚步和打斗声，似乎也有人说话，他还没将那只言片语分析个大概来，忽而一阵巨响，砖瓦碎裂，屋顶的碎瓦纷纷落了下来，庙顶竟然被轰开了一个洞，尘土飞扬。</p>

江成月本能地一遮头俯身躲避了，一边口中骂道：“我艹，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p>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分外熟悉的声音，怒道：“你当真以为本君力有不逮……今日就能让你得手？尤渊……想杀本君……你还嫩了点！”</p>

江成月登时目瞪口呆！</p>

那声音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p>

他急急抬眼去看，从屋顶上落下来两人，可不正是自己和尤渊？！而自己……竟现出的是本相！！</p>

从他入了李云宸这具生舍开始……不，从他屠城灭国在庸城犯下大错开始，江成月有足足快两百年没有见过自己的本相了！被封印在沃燋石下之时，没人会无聊到给他递一面镜子供擎昌君揽镜自照地臭美吧？入了李云宸生舍，即便照镜子也看到的是李云宸的面孔……</p>

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原先长什么样子了，此刻见了自己的本相，免不得心中五味具陈，说不上个滋味来，只是怔怔地盯着和尤渊在那神像之上辗转腾跳打得热火朝天的少年俊美清秀的脸，盯得尤为贪婪……</p>

从前他不是不知晓自己生的不难看，甚至也自得于自己的俊逸，更也洋洋得意四处吹嘘过什么“俊美无双”来……终归是戏谑的成分更多，而且一物若是自己日日拥有并不觉多么珍惜，偏生失了许多年……又再次这样忽然地毫无防备地猛然瞧见，顿时眼眶酸了酸……看了自己，竟好似看到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友般亲切感慨激动，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p>

那少年自然不可能会回应他，只挥着墨龙和眼前同样生的个样貌不凡的青年男子激斗，神情紧绷，脸色惨白。</p>

江成月真想感慨一句：老子当年真是太帅了！就看见自己不敌尤渊，被打得处处是破绽，顾头不顾腚，根本就被单方面狂虐！这情形……实在是太过丢脸，丢脸到擎昌君现下看着都是老脸一红，那口中的话就急急转成了：“我艹……你这没用的废物！什么绣花枕头！”</p>

一会儿就见绣花枕头被尤渊拿住了机会，差点没钉在神像上，尤渊甚至欺身上前，捏住了他那张白皙无暇的俊脸来，狠狠将他后脑撞在了神像的肩部，撞得那叫一个蛮横霸道，一声巨响后，一时间他手下的江成月都怔了怔，半天回不过神来。</p>

然而远远旁观的这个江成月却猛然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发现，在尤渊去撞他的时候，他那把罹央正化作的是剑形态，直直卡在江成月喉间。</p>

只要剑尖偏一偏……当年的江成月便会魂消在他手间！</p>

他其实这个时候是落败了的……尤渊要如他所说的一般杀了他扬名三界……根本易如反掌……</p>

当年的江成月正被撞得头晕目眩，来不及细想，只是心下也有疑惑，大约知晓尤渊竟是有意放了自己一马的。</p>

这一夜之后自己和李云珩开始了长达一百五十余年的分别……是以这一夜的事，江成月自然记忆犹新，准确地知晓接下来要发生的每一件事……但是当年是以第一人视角来看，现下却是以第三人视角来看，原先未曾发现的许许多多诡异都尽显了出来。</p>

江成月自然来不及顾着觉得怪异难受，他现下再没有去理会自己，只管盯着尤渊看，但见他倾身压在那一时已经动弹不得的自己身上，目光在自己脸上流连，那目光……竟十分复杂……复杂到，现下江成月来看，依然不知晓他到底当时是个什么情绪。</p>

但有一点却是十分清楚的，那目光是冷意的。</p>

他盯着江成月近在咫尺的脸，眼神中似有不甘，愤恨，鄙夷，又带了几分……妒忌似的？</p>

江成月知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更加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尤渊，不肯放过他每一个小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甚至是一个些微的神情。</p>

尤渊放开他，抽身飞远……凝在半空，突然抬眼看了看神像的脸，然后又目光又落回江成月脸上。突而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江成月……你还当真是个被宠坏了的逆子！”</p>

江成月猛然凝眉，心中什么一闪而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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