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珩四下转了转，直到看到宫中飘着的旗子都是黄底赤鸟的朱雀纹饰，才越发确定了，这的确是西乾皇宫而非宗邖。</p>

因为西乾皇室的纹章，便是朱雀。宗邖朝则是应龙。</p>

确定了之后，李云珩便依照记忆中的路朝主殿走去，既然那位徐氏贵为皇贵妃，想必所住的宫殿不会差了去的。</p>

江成月只得跟上。</p>

两人还未转到主殿，便听闻了一阵乐声断断续续磕磕绊绊传过来，似什么人在做着练习一般……只不过……抚琴之人的琴技实在是……</p>

江成月抬头见空中一轮明月，夜半时分在宫中奏乐……乐声还这般不堪入耳的……想来不会是随便个什么人都行。</p>

李云珩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便寻着那乐声而去。</p>

两人来到主殿阅阳宫门口，知晓是幻境便穿墙而过，看着殿中场景。</p>

袁凡孛脱了朝服，穿着便装，衣衫不羁地开着，正十分认真地如同弹棉花一般一点一点笨拙地拨弄着琴弦，神情是无比的庄重严肃。</p>

半晌，他终于弹完了那支可怕的曲子，转而看向他左侧端坐的几个乐师打扮的宫人，着急忙慌又满怀期待地问道：“怎样？”</p>

乐师们集体拍掌，笑成一朵花儿一般：“陛下这琴技是越发精进了呢！”</p>

“是啊是啊……比上回好多了！”</p>

“陛下快能出师了……”</p>

江李两位无奈地撇了撇嘴，简直尴尬到听不下去。</p>

“哈哈哈哈哈！”袁凡孛爽朗地大笑了一番，很有自知之明地说道：“你们可真会逗朕开心！”</p>

乐师们哪里肯认这个“欺瞒”的罪行，急忙道：“我等句句属实……肺腑之言……”</p>

袁凡孛顿了下，看着说“肺腑之言”的那位，笑问：“次次罗大人都说越发精进……精进了这么久也不见出师……究竟是出你这个师太难还是……罗大人教的不好呢？”</p>

那位罗大人脸色一白，露出几分惊恐来，现场气氛一凝。</p>

袁凡孛见他默然了好半晌，也不好吓着人家，又笑道：“朕不过玩笑几句……罗大人莫要当真。”</p>

听皇帝这么一说，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罗大人拭了拭额头冷汗，忙笑道：“是是是……”</p>

袁凡孛又道：“既然精进却尚未出师……必然是有不足之处了……不如，罗大人直言几句提点一下也好？这曲子朕还有何处需要精益的么？”</p>

罗大人急忙道：“陛下这首曲写的……曲风简洁新颖，让人耳目一新……只是还需的多加练习，曲艺流畅连贯些……不过，借曲抒情嘛，最重要的是用心，想必等娘娘听闻陛下为她所作的曲子后……必会……”他还没来得及长篇大论地奉承完，却见被奉承的那一位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顿觉有异，生生吞了没说完的话。</p>

心道：难不成哪里说得不对？</p>

袁凡孛苦笑了下：“罗大人……我刚刚所奏的……并非自己写的那一曲，而是罗大人你自己的成名曲，不过突发奇想随手由变宫改作了商调……罗大人不至于连自己的曲子都没听出来吧？”</p>

这也间接说明了皇帝弹得究竟有多烂……于是君臣双方都陷入了无尽的尴尬中。可怜的罗大人马屁没拍到反而弄巧成拙，脸色惨白。</p>

袁凡孛只是笑，好一会儿才敛了笑意，叹一口气道：“若是严老还在……”</p>

乐师们面面相觑，不敢再答话了。</p>

这时候袁凡孛和徐以妡的恩师严子期已经仙逝，从他过世之后这群宫廷乐师们便只敢对着皇帝奉承，再没人有老爷子那个持才傲物的倔脾气，敢把教皇帝叫做“对牛弹琴”！</p>

袁凡孛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头意兴阑珊地拨弄了一下琴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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