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月懵了：“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嘛……”

李云珩翻身又跟猴上树一样朝他那边挪过去，整个人攀在他身上把他死死揽在怀里，撇撇嘴道：“算了，还是就这样吧……你要是变了，那便不是你了。”

江成月愣了下，有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心头攀升，有点酸涩，又有点欣慰，更多的是感动和感激。他费力从李云珩的禁锢下挣出一只手来意思性地回抱了一下，浅笑道：“可是这样皇兄还是会惹你生气怎么办？”

李云珩想了想道：“那是我的事。”

他带了点儿憨态却一本正经的模样叫江成月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

第二天难得江成月起了个早，赶在李云珩醒来之前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转回卧室瞥见李云珩已经坐起身，一脸茫然双目无神，费力地扶额甩了甩脑袋，额边一缕碎发随之荡了荡，他愣愣地四顾了一下，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江成月真的许多年未曾见过他这番有些稚气的模样，心底一软，举步跨了进去。

李云珩一见他的身影便立即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江成月没好意思取笑他一瓶沁凉饮就被放倒的事儿，只略过这茬，笑道：“早啊，阿珩。难得天气不错，今儿咱们出去转转吧？”

李云珩眉头微蹙：“你要……出门？”

江成月点头：“是啊。我在阎丘快憋大半年了，没踏出这个院子一步。都快无聊死了……咱们一起到阎丘集市上走走吧？鬼市常见，妖族的市集我还真的没怎么去过呢……”

李云珩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点了点头道：“嗯。”

……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他们出去的时候正好逢妖族一个什么节日，大街上人山人海……嗯，确切来说应该叫“妖山妖海”，“妖头攒动”，比肩接踵。

妖族千百年未曾出过能一统全族的妖神妖皇，都是一小块一小块封地割据，自成一国，由几大妖族中拔尖的氏族统领了，也算相安无事。阎丘是青龙氏的地界，阎丘青龙氏三界闻名的富庶，所在属地的繁荣，非其他妖界氏族可比。不说别的，阎丘妖族的“人口”密集度就比别地儿高出许多。再加上阎丘青龙氏做三界生意，口碑招牌在外，往来的人界凡修，甚至天界冥界都有。

阎丘青龙氏的本宅，对于阎丘妖族来说就如同宫殿般的存在，而围绕在这威严宫殿之外的街区同样富庶，建筑物鳞次栉比，人声鼎沸，各种颜色字体的招牌比比皆是，旌旗飘摇，卖什么的都有，吆喝声此起彼伏热热闹闹交鸣成一片。

江成月一出门的时候的确惊诧了片刻，有些好奇地四下打量，兴致勃勃。

他和李云珩从青龙氏本宅出来，皆是一身低调打扮。青龙氏本宅三面临街，唯有后院靠山背林，是以平日里才能那般幽静，从一个幽静的环境猛然换到如此喧闹的地方，尤其是还是被关了大半年的，江成月一时还真不能适应。周边充斥的强烈纷杂的妖气叫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李云珩站在他身侧，很自然地便捉住他的手腕，将灵力隐秘地过度到他身上，替他撑了个结界，屏蔽了侵体的妖气。江成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撑了那个结界，反手将李云珩的手摘了，轻轻置于掌心捏了下，眨了眨眼笑道：“我没事。”说着便牵了李云珩在大街上奋力朝前跋涉。

街上行人中妖族占了七八成，有阎丘本地的，也有外地儿过来的，其余一两成都是凡修了，天界极少会现身此处，便是来了也都是些小仙君，或者被派下凡间办差的仙使，像李云珩这种级别的仙君若是现身也定会隐了灵光，低调而行。毕竟……身为上界，自持身份，极少会公然与下界人妖鬼怪瞎掺和。再就是除了凡修，阎丘也不是没有凡人，数量就更少了，除了误入的大多逃不掉一个有去无回的下场，剩下的就是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自愿卖入的凡仆，地位十分低下。至于出自冥界的鬼族和魔族就更罕有了。

除了大街上的行人主体由鬼族变作了妖族，妖市其实与鬼市也没有多大区别，如果说一定要分辨到底有什么不同的话，售卖的货物大概算一件。

江成月的目光扫过街边铺子，恰看见一家卖衣物的，款式各异，美丑先不论，材质就非常特殊：有薄如蝉翼的鲛绡，轻若鸿羽，入水不濡；有用火鼠皮制成的火浣布，防火防伤；也有用百年蛇妖蛇蜕制成的轻纱，蛇本冷血且为虫鼠天敌，因此防寒防毒虫效果绝佳……这些对于人类修士而言不仅是穿上身的衣物，更是防具法器，价钱极贵，却大把的人趋之如骛。

而卖药材丹药的铺子更是各种珍稀药材：什么鲛珠、鱼甲、朏朏鬃琳琅满目……也不乏少见的天材地宝，各类晶石。江成月一眼便瞥见一家铺子卖的噬魂石，顿时心惊，收回目光。其实这一类低阶噬魂石在阎丘真不算稀罕物，不然当初江成月怎会埋怨柳清辉抠呢？不过……说起来也幸好他抠门……不然他现下怕跟李云珩早已天人永隔了。

江成月至今不知晓当初那枚“灭情丹”是柳清辉自信过头其实对天界仙君不起效，还是柳清辉私下做了什么手脚……但如今他已经不敢去追问了，说到底……这事儿他对不住李云珩，而柳清辉等于也是歪打正着救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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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ba四声）鱼；朏朏（fei三声），皆出自山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