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淮山怔了怔,沉默半晌摇了摇头:“毕竟神魔不同道,生来敌对,能结成秦晋的,怕是三界仅此一家……从前我甚至不敢想还有这种可能……”
江成月想起什么,一本正经道:“可不是?一个为神一个为魔,神力和魔力天然相斥……如同水火不能相容,他们怎么生的孩子呢?这没道理啊……”
莫名扯到生孩子上,话题就实在显得有些诡异了,夜淮山微微红了脸,轻咳了一声道:“不管怎么说,先要想法叫他们放下心防,让他们知晓我们当真没有敌意,后面的事……才好做计较。”他转向江成月又规劝道:“江兄……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们暂且先委屈一下吧?”
江成月笑道:“行,我知道了。”
一晃眼两人便又在虞焰氏隐世村子里待了七八天,这七八天里江成月别说见族长了,连多喘口气都难。
擎昌君愤愤地将柴火劈好后塞进炉子,然后擦着汗去拉风箱,领了他回来的“主子”闲在一旁嗑花生配小酒,边享受,边指导他,什么时候该加火,什么时候该收,加多少收多少,什么时辰做什么事,都极有讲究。
江成月这几日的努力和听话让他和村里虞焰氏族众初见时的敌意消退了不少,间或便能跟他们搭上几句话,旁敲侧击了解些大概情况。
虞焰氏族众此时数目不多,可能是因为身份特殊以至于华天上神封魔之战后跟着更不受待见迅速衰落,迫不得已的族内通婚让后代生出来夭折的概率极高,更进一步促使了“人口”锐减,于是现下隐世之后的这个村落里,大多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被虞焰氏收归麾下的其他魔族,真正有虞焰氏血统的屈指可数。
这些后面加入虞焰氏的魔族大多修为不高,疲于被四处围剿追击,也就像佃农投奔地主一般,入了虞焰氏麾下,跟着他们一道学习铸器,谋个生路。
江成月现下的“主子”无疑就是这一类。
他们有意避世,以至于村里的货币灵石流通率并不高,反倒还不如普通的生活物资来的金贵……想想也是,出不了村,有钱也没处使去啊。擎昌君的利诱计划于是无处施展无疾而终。
一番忙活得差不多,江成月刚坐下还不待喘口气,他“主子”哼着小曲儿指着堂屋中间堆着的几把灵剑,朝江成月吩咐道:“去,给大昌兄弟送过去,再晚赶不上交货了。”
江成月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和脖子,口中忙道:“好。”
见他们乖乖听话,他和夜淮山脖子上的铁环铁链几日前便被取了下来,毕竟干活不方便,村子外又设有结界,单凭他们自己出不去。
大昌是一位正统的虞焰氏后裔,魔族,魔力和修为都尚可,在村里其余低阶魔族中绝对算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了,再加之铸造技术一绝,领导和管理手下的人也很有手段,因而在虞焰氏族众中地位颇高,据说族长对他颇为器重。江成月早就有心要和他多做接触,无奈一直未能找到时机。
他捆好那几把灵剑后,抱着起了身,转而看向他“主子”,问道:“呃……我一人去么?”
那一位将花生米抛上半空,拿口接了个正着,悠闲地嚼完才瞪了他一眼道:“前几日不是带你走过,不认识路?”
江成月心底一阵狂喜,面上还做一贯来苦大仇深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道:“嗯,那好吧。”
“赶紧的,别耽搁了,误了交货看老子不揭了你的皮。”
擎昌君在心底冷笑了一下,背起那一捆灵剑,再无多话,转身出了门。
虞焰氏的这个“隐世”,其实隐得并不完全。毕竟……除了锻造法器他们并不擅长别的谋生手段,连棵树都栽不活就更别说种田种地务农了,根本没自给自足的可能性。他们若是胆敢出现在适宜魔族生活的地方绝对要被义愤填膺喊着除魔卫道的凡修一锅端,村中族众数目虽少但到底有百来号,吃穿住行繁衍生息,都是消耗,所需的灵石,丹药,生活物资等等东西总不可能凭空变出来,故而不得已选了离令丘不远的避世之所,平日里悄咪咪地和令丘依然有生意往来……只不过极其隐蔽,接触的也都是极信任的老熟人。
这个时候江成月才知晓轩辕轩的齐掌柜并不是令丘唯一和虞焰氏有联系的,他们之间曾有过协定绝不可对外暴露虞焰氏所在。当初江成月歪打正着,寻到轩辕轩也算是找对了地方,齐老头来求虞焰氏铸造神魔同属的法器被他们断然拒绝,正是因为这法器指定性太强,若重出于世管谁都能猜到是何人的杰作,虞焰氏族众自然不愿暴露。所以任由齐老头威逼利诱都没松口,才把齐老头气得骂骂咧咧出了结界。
江成月到了目的地,遵照着大昌那边伙计的指引将东西放到指定地方,正准备想法找个借口和人家攀谈几句套套近乎,忽听见隔壁炉房传来一阵“轰隆”巨响,将屋子里外忙忙碌碌一众人等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