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月想起什么,问道:“你实则是天界仙君……你看得到空刃的吧?”
尤渊沉默了一下才道:“是。”又顿了一下解释道:“我现下着你去走的路,是我先前着人当做乱闯,生生劈出来的一条通道。”
江成月心头猛然一凝,意识到这么轻飘飘几句话背后的含义。这个“着人”,意味着在他先前,已经有无数人为了这么一条血路,枉送了性命了。他脚下现在走的,是实打实地由无数人的尸骨堆砌起来的。
来不及去抱怨尤渊的卑鄙无耻狡猾奸诈,江成月只能咬牙爬起身来朝他吩咐的方位而去。已经到了这里,开弓没有回头箭,绝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然而越接近阵眼的位置,空气中那股魔气的威压越强烈,江成月已经开始寸步难行,最后生生倒在了离阵眼仅有数十丈之遥的地方,心脏好似碎裂了般疼痛,疼得江成月捂紧胸口,就地打滚佝偻成一团。
“唔呃呃呃……”
“你怎么了?”尤渊在他口袋里问道。
江成月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回答,只能发出一阵低沉的痛呼。
尤渊急得几乎要跳脚,叫道:“快起来!再不走来不及了!”
江成月闻言艰难翻身,试图撑起身体,胸前一阵激流涌动腥热瞬间到了喉头,竟喷了一口血出来。
察觉到他并不是装的,尤渊非常惊讶:“怎么会?你不明明是……应该不会受魔气影响才对啊!”
江成月已经没法理会他说了半截的话,只能本能般地低呼:“好痛……”
眼见着要前功尽弃,尤渊怎么可能甘心。此时一击不能成,便再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不得已,他亲自由江成月口袋里钻出来,甫一现身便猛然亲自体验了江成月现下的感受,被那一股魔气熏染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尤渊咬牙坚持着,召唤出罹央,如同迎头顶着飓风而行一般,身体前倾,硬是将一口血含在喉头,拼尽全力朝前走了四五丈远,距离阵法中心那闪烁着淡淡蓝光的元炁结晶,还有一小段距离。
便是尤渊现下再想坚持也难朝前多行一步了,他无力跌趴在地,喉头那一口血再也含不住,也吐了出来。他用满是血腥的嘴咬牙切齿地吐了两个字:“罹央。”
他的法器在他手中剧烈地震荡,发出细微的撞击声,跟一条剧烈挣扎的蛇一样,最后苍龙出海一般聚集起全部灵力朝阵法中心的结晶一口咬下,将那颗结晶衔住,叼回,吐给尤渊,然后发出碎裂声,爆开,化成齑粉,消散在空中。
尤渊又一口血随之喷出,差点儿晕了过去。
江成月捂着胸口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有些悲壮。
他本以为尤渊终于拿到东西一定会想法一走了之,谁知晓尤渊却是拼尽全力将手中明明是他自己命门的元炁结晶扔向江成月:“接住……”
江成月出于本能地伸手堪堪接到。
没有任何温度,甚至因为地面如冰而幻觉般觉得带着些许冰凉的透明晶体被江成月抓进了手心。这可是一个神族的神力核心啊,顿时他觉得自己手有千钧重。
尤渊身形一顿,迅速撤回重新钻进江成月的袖口。
江成月正要松一口气,失去了元炁结晶的阵眼忽然开始塌陷,原来些微的“咳嗒咳嗒”声过后,他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跌进了冰冷的水里。
阵法中心如同地心裂开了一样,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坑,湖水开始往坑中形成一个圆形瀑布落了下去。
江成月在水里“咕噜咕噜”地七窍都在冒泡,他本水性不好,顿时被水底的激流卷住,带向那个圆形瀑布。
耳边尤渊惊恐的声音道:“别被卷入地火流心……会烧成……”
江成月被水流卷了好远一段还没反应过来,眼见着就要被激流卷进去,手中的白鸾银芒已经自发替他做出了反应,手一凉,他便出于本能握住了,白鸾化出原型,银芒变成了一根细长的绳子,一头系在江成月手腕,一头系在白鸾爪子上。
江成月上半身已经被拉离水面,终于可以喘口气了,白鸾扑腾着翅膀挣扎着,但江成月身后阵眼中心的吸力实在惊人的可怖,便是白鸾也无法带着他挣脱出去,只能尖锐惊恐地鸣叫着拼死挣扎。
江成月恍若放风筝一般,一手拽着手心的银芒,拉着天上的白鸾。
但,尽管白鸾已经拼尽全力,他们还是一点一点被吸力拉着朝中心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