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打住，”老爷爷说，“是在问你做过什么与妖怪有关的事。”

江砚愣住了，什么叫和妖怪有关的事？掉入妖怪世界算吗？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过往的人生，似乎与妖怪搭不上半点关系，包括这家公司都是刚刚才得知的。

江砚犹豫了片刻，睁眼说瞎话道，“我想找沈沉舟，他推荐我来的。”

老爷爷的语气一下变了，“既然是沈队长推荐的人，我就放心了。明天刚好有一场面试，你一起过来吧。”

江砚千谢万谢，才挂了电话。抬起头，穆初生撑着下巴，盯着他说，“我也想去。”

江砚说，“你呆在这里就好了！”

穆初生说，“就是今天那几个人类的组织，对么？”

他用了“组织”这个词，江砚感到有些好笑。心想，莫非妖怪的世界没有公司的存在？

江砚说，“你会被认出来的。”

穆初生轻笑一下，打了个响指，他的外型瞬间发生了变化，脸也变得和姚尚一模一样！就连眼角的痣都有！江砚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凉凉的，没有人该有的温度，那层皮就像贴上去似的。

“怎么样？我现在可以去了吧。”穆初生握住了他的手，贴在脸颊边，十指相扣，闭上了眼。

江砚只觉得这个动作格外暧昧，他想抽回手，隔壁床的姚尚突然一下坐了起来，再看清寝室另外两人以后，突然又躺下，嘴里不住道，“一定是我灵魂出窍了，这噩梦太可怕了，我竟会和江砚搞基？？”

江砚，“……”

*

第二天，晴。

江砚一身西装，领着穆初生来到公司楼下报道。公司的地址在市内最繁华的闹市区，紧贴着购物中心。是一栋四面透明玻璃窗的独立建筑，四十多层，拔地而起。江砚曾无数次来过这里，却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在这里参加面试。

不愧是月薪十万的公司！就是这么大手笔！江砚在心里感叹。

到了十六层，前台小姐笑脸相迎，给了他一张写有名字的牌子说，“请别在胸前，然后在左手边稍等一下。”

等待区有几张圆桌，零零星星坐了十几个人，江砚拉着穆初生过去，所有人一致投来不善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着他俩。江砚顶着压力，拖了一张椅子，放在他旁边。叫穆初生坐下，一边四下张望。

面试的人各年龄段不等，有和他一样二十岁刚出头的学生，也有满嘴胡渣的大叔，甚至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他们的眼神都很凌厉，死死盯着穆初生，仿佛要在他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穆初生倒是满脸不在乎，坐下之后翘起二郎腿，就找江砚借手机玩。他昨晚开始迷上了一款消消乐的游戏，各种不亦乐乎。

他们的视线又移到江砚身上，江砚心下不解。他看了眼身边一位和他年龄相仿男生的牌子，上面写着“邵阳”。他问道，“面试已经开始了？”

“不，还没有……”邵阳的眼神躲躲闪闪，“你身边那位……”他把话又憋了回去。

“他怎么？”江砚指了指聚精会神玩游戏的穆初生说。

“他是妖怪？”邵阳的嘴在发抖，打了一个哆嗦。

怎么看出来的？江砚更加迷惑了。大概是他眉头紧皱，邵阳又补了一句，“在这里的人和妖怪或多或少有关联，大部分从事除妖的工作。”

江砚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在场所有人都是内行，只有他一个外行。那他不是没戏了？

“你们都很强了，”江砚长长呼出一口气，说，“我还没有任何除妖的经验。”

邵阳安慰他道，“我也没有除妖的经验。”

江砚道，“知道这家公司也纯属偶然，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

邵阳说，“我倒是一直憧憬这里，今天终于来了。听说这一批只要两人。”

江砚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问道，“你为什么要来应聘呢？”

邵阳说，“你听过布谷鸟繁衍的故事吗？布谷鸟把自己的蛋生在别的鸟窝里借助其他鸟类繁衍，妖怪也是一样。有些妖怪受了重伤，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会躲进人类的子宫，装作人类的模样重新出生。”

江砚看向他，不出声。

邵阳继续说，“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可惜是个妖怪。我是为了找到他，才来应聘的。而且，来这家公司面试的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得不去做的理由，如果你没有下定决心的话，还是不要来这里冒险。”

他的话令江砚哑口无言。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份工作的意义，只是单纯觉得在这里能还上欠款，未来有一个更好的出路。可转念一想，仅仅为了赚钱难道不能成为入职的理由吗？

环顾四周，应聘的人神色各异，脸上却透着些许焦虑。穆初生像是感应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江砚忽然想到，穆初生来人类世界的目的是为了找他的恋人。

仔细想想，妖怪不凭空出生在这个世界，一定是躲在某个角落，也可能借助人类的模样，潜伏在他们的周围。

穆初生的恋人，究竟是谁？在哪里？现在做着什么？

江砚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