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秋影城以拍古装为主,宋绪元之前没接触过古装,也没在横秋住过。www.biqugexx.net他提早一天到那边,和组长们先见了面,交换意见。
其实宋绪元的口碑在导演界很好。
虽然他很严苛,经常NG演员,一条戏能磨十几次,但他的情绪控制极佳,脾气好得惊人。少有的愠怒和欣喜通常都一闪而过,很少能有人捕捉到。
在片场里,他从没有怒摔剧本或脏话骂人,就是偶尔会不轻不淡地噎你一句。
和他合作过的演员工作人员都评价他身上有种真正能称为艺术家的气质。
仿佛隔绝七情六欲,不争不抢,不疾不徐。
周六早晨天亮得很晚,还下着毛毛雨。宋绪元四点多就爬起来了,让他的助理挨个把演员和工作人员叫起来。
除了尤复凯的新宠儿凌子璇,其他人都被剧组安排在影都宾馆。
早晨七点多,摄影灯光道具等等组长、工作人员已经到位,宫楼上拉着“网络剧《君子戏》开机大吉”的横幅。
“宋导,早。”魏钦和男二祝允都是梦华的艺人,两人见到他上前打了声招呼。
宋绪元没接话,轻挑眉头。
将近一个月没见,他的头发养长了,在后面扎起小揪揪,依旧不服帖地打着卷儿。前面留着两撮半长的头发,正贴合他的脸型。
鼻梁上不知什么时候架了副银边圆框眼镜,看起来又美又欲。
魏钦还记得定妆照官宣那天“魏钦什么时候被宋绪元骂出剧组”这血淋淋的热搜词条,贴上他的冷屁/股,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
这人干什么打扮得这么美?又不是演员。
等到八点的时候,雨下大起来。尤复凯很开心,站在台上简短发言,连声说什么“逢水必发”,还让所有人不许打伞。
这里排场最大的姚琰卉低低骂了声,然而在金主爸爸面前还是妥协了。
宋绪元听到了却没说什么。细密的雨点很快模糊他的镜片,他跟在尤复凯后面,从烟筒里抽出三根手指粗细的檀香。
这是他第一次敬香,手法并不娴熟。端着香恭恭敬敬三鞠躬,插香的香炉又大又深,他手一抖,豆大的烟灰直接弹在他手指虎口处。
宋绪元吃痛,肩膀一斜,赶紧收手走到一边。佯装低头不经意看了眼,…居然被烫红了。
魏钦把站在他后面,看得很清楚,不自觉皱了皱眉。
主创们敬完香,尤复凯又招呼宋绪元去揭镜头的红布。宋绪元走过去的时候,看到桌案上的烤乳猪黄豆各类水果,轻轻嗤笑了声。本片的执行导演吴周做个请的手势。
吴周大概三十出头,从他的褶皱和肤色就能看出生活不易,和宋绪元这个细皮嫩肉的年轻大导演完全不能比。
宋绪元也没礼让,揭开红布,扫视一圈,微微颔首点头:“开机大吉,合作愉快。”
拍完合照,他让助理把演员们拉进群,方便后续通知。
正准备散开的时候,闵欢突然喊住他:“宋导,趁现在人齐,您对剧组和咱们工作人员有什么要求不妨先说吧?”
“嗯?”宋绪元眨了眨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他其实没什么特殊要求。
“那好吧,正式开始前我说几点。”他扶了下镜架,“这些都是常规要求,所以希望大家能够遵守。”
“第一,开拍前我讲戏的时候,所有场务演员必须听我,有疑问可以提出来讨论。第二,action之后无关人员不要发出声音,聊天打电话的直接扣工资。第三,戏一旦开始就是连轴转,想要过私生活关起门来弄,不能影响拍摄。最后,我不喜欢发火不代表不会,我是否苛责取决于大家的表现。我不会让你们一天连着拍14个小时,也会在每阶段结束后让你们娱乐,所以希望大家合作愉快。”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清冷平淡,但一下就把在场所有人给镇住了。
后两点说得很含蓄,却是他最不能碰的底线。
一部网剧至少得拍三个月,剧组本身鱼龙混杂,人际关系很乱,419是常事。
可是上个剧组,就有两个不要命的直接在小花园长凳上脱裤子,正好被饭后想透气的宋绪元撞见……结果就是宋导和那两人都很惨。
宋绪元抵触这些东西。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他又不自觉拨弄了下右手的戒指。
第一天没有安排拍摄任务,但宋绪元和场务需要先去布场摆机位,试拍,联系群演光替文替,确保明天能正式运作。
“好了,各部门就位,别浪费时间了。”
人群散开,不料魏钦突然拦住他。
宋绪元挑眉,两人对视,平淡的眼神里似乎无声问了句“有事吗”。
魏钦其实一点都不想理他。
奈何邬朋千叮万嘱要他和导演搞好关系,演技不行,人情补救。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额,那个…宋导的手刚才是不是被烫了?”
宋绪元暗暗吃惊地眯眼,没想到魏钦观察如此细致。
“没事。”
“您能让我看下吗?”魏钦不退反进,想上来拉宋绪元的手。
他后撤半步避开了。
“我带了烫伤药、止疼药、绷带……”魏钦指了指鼓鼓囊囊的背包。
“你带这些东西来剧组干什么?我们又不是没有后勤保障。”
“因为我看剧本里好几次提到红莲业火……我、我怕出意外。”
宋绪元侧身,目光落在他的包上,猝不及防勾了勾嘴角:“烫伤?看来你根本不知道它的典故。红莲业火出自八寒地狱,使人严寒逼切,身变折裂。如红莲华,不过是个比喻。”
说了段半文半白的话,宋绪元意犹未尽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什么?”魏钦一脸懵逼,没听懂他说的什么。
站在他身边的祝允突然笑出了声。
魏钦还在懵逼中,祝允递过来百度词条,他定睛一看,才明白红莲业火并非烈火灼烧,而是冻得肤色发红。
望文生义,他完全理解错了。
看着已经走没影都宋绪元,魏钦才意识到自己被赤/裸裸嘲讽了。
他恨恨咬牙,无声地骂了句操。
简直好心没好报。
“魏哥,魏哥,别生气。”祝允赶紧安慰。
祝允也不是科班生,但学的是戏剧文学,勉强算专业对口。不像魏钦,是个数学系在读的妥妥理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