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过他，叶功成只好张开嘴接住了。他胡乱嚼了两口咽了下去，口齿不清的支会道：“剩下的你都吃了，我真不饿！”

他叹了口气，把胳膊支在脑袋后面倚在床上。沉默片刻又探起身子，从枕头下面翻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径自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样子，吸烟的手法倒是老成。

向北眨巴着眼睛盯着他，一闪一灭的烟头映衬着叶功成已经退却稚气初显棱角的脸庞。不难看而且有些俊朗，但这副姿态，看起来跟街上抽水烟的大人没什么区别。向北又咽了口口水，确定对方没有想吃的欲望，这才迫不及待的夹到自己嘴里，美滋滋的吃起来。

小小的一包炸洋芋很快就被他吃进肚子，他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巴，显然是没有吃够。叶功成那厢也抽完了烟，还是蜷缩在那里，伸出手擦了擦向北脸上的辣椒酱，重复问了句：“你哪来的钱？”

“七叔给的！”向北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话一出口又赶紧捂住了嘴，小心翼翼的看着对面的人。见人不吱声，没有烟头的光亮，看不见成哥是不是在生气。他犹豫了下，不怎么情愿的从口袋里翻出一把零钱递过去：“我就只花了五毛，还有九块多呢。”

见人不接，他也不敢收回去，只好放到刚才盛洋芋的塑料袋旁边。

“他去你家了？”

向北使劲点点头，生恐成哥生自己气了，赶紧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跟阿叔聊了好长一会呢，还给阿叔钱了！这是七叔临走时偷偷塞给我的，阿叔不晓得。他说让我自己藏着，还说以后要带我去城里玩，他还说……”

“还说个屁！”叶功成骤然打断他的话，猛地坐直身子狠狠地踹了一脚桌子：“七叔说！七叔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准跟这个老拍花子说话，你记得吗？这么愿意跟他说现在去找他！别在这烦我！”说着，叶功成使劲推搡了向北几下，想要把他从屋里赶出去。

向北的小脸顿时下的煞白，两只胳膊死死地抱住对方的腿，声音带了哭腔：“阿成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跟七叔说话了，也不要他的钱，也不跟他去城里……”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完全被哭声压过去，也听不见嘴里嘟囔着什么，只剩下嚎啕的哭声。

叶功成紧紧地攥了攥拳头，轻而易举的掰开对方抱着自己腿上的胳膊，直接把人抱到怀里来，声音还带着怒意：“你就是属老鼠的，放下爪子就忘。”说到这，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拧了拧向北的脸，声音提高一调：“别哭了，别再哭了！”

向北捂着脸死死的咬住嘴唇，泪眼朦胧的点点头，当真把哭声咽了回去，一声也不敢再出。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叶功成无力地倚在床上，两只眼睛空洞的张望着黑洞洞的屋顶。好半晌，他嘴里冒出一句话：“北北，你想阿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