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被吓呆了，他拼命地摇了摇头，心里一下子没了底。扑过去死死地抱住叶功成的后背：“我不要我不要！阿成哥，我不要卖掉，也不要娶婆娘，我跟你走，你别舍下我自己，你去哪都要带着我！”

叶功成如释重负的吐了口烟雾，安抚的揉了揉向北的脑袋：“傻瓜，阿成哥也不放心你自己留下。只要我去哪，就一定带着你！”

小小的计划就这么决定，向北被再三的警告，不可以向任何人吐露他们的计划。

向北迷茫的点点头，他不知道接下来将会面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此次出行能不能顺利。他心里其实是担心的，但相较起失去阿成哥的恐惧，那份担心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只要有阿成哥在，无论什么样的苦难他都不怕。他心里这般想的，也是这样的告诉自己，自己跟阿成哥是谁也离不开谁的，他这样以为着，也只是他自己这样以为着。

既然决定要去，准备还是要有的。向北原本以为只是找了阿娘，然后跟着阿娘再回来，就这么简单。但他发现叶功成似乎是没打算再回来了，他们家过年才会杀一只的鸭子，被叶功成一并逮了卖出去；家里吃的米跟山上采来还没晒好药材，也统统卖了；甚至婶婶留给他娶媳妇用的一对大银镯子，一直被阿成哥藏在地窖里，也被拿出来卖了。

剩下的只要那座破破烂烂的小楼，叶功成死死的抽了口烟，有些不甘心的自语道：“到底能遮风挡雨，等他把钱花完了也有个去处，不至于流落街头。”向北知道，阿成哥说的“他”，是叶功成的父亲，那个终日抽着水烟打麻将的邋遢男人，只要手里有钱，平日里是看不见他的。

向北有些慌乱：“咱们不回来了吗？如果回来了叔叔知道你把家里的东西都卖了，他会打死你的！”

叶功成一脸诧异：“回来做什么？你对这里难道还舍不得？”

“我……”向北说不出话来，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小小行囊，准备了快半个月，他也只是趁着叔叔婶婶不注意偷了几块糍粑跟鸡蛋，还有就是自己偷偷攒的钱，总共加起来不到五十块钱。

他倒是没有舍不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回来，找到了阿娘，不回家能去哪里呢？

叶功成蹲下身子，伸出手攥住向北的手，紧紧地包拢起来：“向北！你不小了，有些事情不能只看眼前，有些前途未卜的事情，不能只往好的方向考虑！”

这是阿成哥第二次说自己不小了，在此之前，他总是说你还小…你还是个孩子……什么事都替他决定，替他去办。也是为数不多喊自己全名的时候。

向北缓缓的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往坏了去想……能有多坏？”

能有多坏？叶功成也答不上来，他不知道两个人千里迢迢去寻母能不能顺利，平日里那个扯着粗嗓门跟阿爹咆哮的女人是不是受了更多的苦难？或者…她不一定希望自己去找她…更或者，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找不到！

他打了个激灵不敢让自己再考虑下去，只是咬咬牙攥了攥向北的小手，故作镇定的笑了笑：“有哥在，无论多坏都不让你吃苦，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