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严四韶去的时候奇异地发现没有银燕筝的身影,他犹豫着迈上台阶,看着那扇沉重的殿门,试图把耳朵贴上去的时候……
‘豁’的一声,一股凉风随着殿门被人拉开,幽幽卷了出来,严四韶一愣,差点儿撞那人身上。
“你……”
“干什么?”
赵画琸拢了拢衣襟,眸眼微敛着看他。
严四韶:“……这么快?”
“哼。”鼻腔里发出冷冷一声嗤笑,赵画琸懒得与他多费口舌,绕过他便要离去,身后垂着的衣袂却忽然被人一把拽住,眨眼间颈项上便横了一把青光似的刀,“你别告诉我,你他妈真的完事儿了?”
颈下的血管突突跳动着,赵画琸屈指弹开那柄薄刃,食指微微擦过皮肤上渗出的一滴血珠凉凉道:“四公子这么关心我?”
“……我!”严四韶翻了白眼,没好气道:“你他妈爱怎么着怎么着,关我屁事!”
赵画琸却乜了一眼他还紧拽着不放的手,一双眉眼寒意下沉,“松手。”
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人不同于往日,那神情里的淡漠和冷血莫名给人一种无形上的威压,严四韶愣了愣,下意识松开了手。
赵画琸却再懒得看他,袍袖一甩直接离开了这里。
一阵凉风卷过,几只磷火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随后又消散于风中,钟隐在他眼前比了个手势,严四韶才终于回过神来,看着赵画琸方才离开的方向冷哼了一声,转身迈进了大殿内。
绿荧荧的磷火在空中漂浮着,严四韶皱着眉头向里走去,结果脚下不知踢着了什么东西,鞋面上忽然攀上来了一只手,一把抓住他衣摆。
“……”
严四韶当即就差一刀斩了下去,直至那人倒抽了一口气暗骂出声,他才慢悠悠收回手去,蹲下.身来看着趴在地上状如死狗一样的锁寒蝉戏谑道:“怎么,被扌喿的狠了,起不来了?”
锁寒蝉趴在地上狠狠剜了他一眼,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捂着腰反唇相讥道:“放你娘的屁,老子是那么容易被屈服的人吗?”
“哼。”严四韶冷笑了一声,懒得再跟他废话,回头看了一眼钟隐道:”我们走。”
及至严四韶走远,锁寒蝉才终于松动了神色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声,原先被他捂着的地方竟不知何时被撕裂开来,鲜血汩汩淋漓了满身。
他趴在原地神色痛苦的大口喘着气,不一会儿就失去了神智,不久,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那人矮下身来,一袭白袍滚落在地,半张清颜如画的脸被殿内昏暗的磷火映照的阴晴不定,眉眼却含着三分温火。
渐渐地,他伸手一把提起锁寒蝉上半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掐上他喉骨。
片刻,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彻底葬送了锁寒蝉最后一息。
魔族后山,乌云聚顶。
赵画琸离开魔宫后没多久,身体突然像是一只被拆除了骨架的纸偶般直挺挺地栽倒了下去。
他五指下意识死死陷入泥地里,唇角紧抿成一条线,直到额角迸出的青筋即将暴起时,才终于张开嘴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心肺依旧煎熬不已,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赵画琸趴在原地许久没动,直到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仙君!”
耳边响起那小侍者有些慌乱的声音,赵画琸被他拉着站直了身体,他神色略有恍惚地看着那少年替他拍了拍衣袍上沾染的泥土,忧心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好一会儿,赵画琸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抬眼四处张望了一番才发现这里四处都是嶙峋山石,周围栽满了颜色深青的古树。
“真的没事么?”
元棠棣伸手下意识想探探他额头,只是半晌突然察觉自己现在这个体格恐怕够不着,只得尴尬地收回了手。
不过好在赵画琸现在正是反应迟钝的时候,没有察觉出来,只是掸了掸袖袍道:“我无碍,你们家相主呢?”
元棠棣看他,“这我还要问仙君呢。”
“问我?”
“对啊,你先前不是和相主在一起吗?”
“是么?”他倏然像是想起来什么,又缓缓一笑,“是,我是和你们家相主在一起。”
元棠棣看他这副模样,心里一时有些吃味又有些担心道:“看来是相主把仙君的魂都勾跑了,这么心不在焉的。”
“你想多了。”赵画琸恢复常态,冷冷一哂,“我对男人没兴趣。”
“真的?”
元棠棣忽然不知道自己这份高兴从何而来,看来他先前猜的不错,师兄洁癖甚重,这等亲密之事他再怎么样,也不会选择一个毫无干系之人。
“我还能骗你不成?”
赵画琸拂袖原路返回,元棠棣紧跟着他身后,闷声小心翼翼道:“其实仙君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