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藏室在体艺馆里，要穿过一个室内篮球场，吴邪和张起灵来到门口，里面有个女老师在弯腰点球。她注意到有人进来，回头瞅了一眼：“哪个班的？”语气挺冷

吴邪刚挂上的笑容一下收了回去：“……高二四、四班。”

那个女老师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皱眉啧了一声就站直了，冲他们又高声问了一遍：“问你谁班的？”

吴邪愣住，没反应过来，旁边张起灵出声了。

“万老师班。”

女老师看了一眼张起灵，用下巴点点角落的满满一框篮球：“那边。”然后转过身去继续做自己的，没再理他们。

吴邪心叹这老师真够客气，球装那么多，他走近了一瞅，靠，底下还垫了一层沙包，球都快溢出来了，而且铁盖子搭在上面，成了摆设不说还增加重量。吴邪想问问老师这些沙包是不是也是万老师交代的，结果看她那爱理不理的样子，懒得再问。他们使使劲，一边一个扶着装球车慢慢推到储藏室门口，刚一出去，球馆内传来嘈杂的回声，原本空无一人的室内球场上多了不少人，而且全是女生，吴邪一眼就看到了云彩——就她穿条短裤，露双大白腿，悄悄冲他俩招手。

既然遇到他们班女生，他心下欢喜，另一半不就是七班的。女生一样，也排四排，吴邪边推边瞄，直接把视线落在了队伍最前头。

然而，他们四班在前，七班在后，即使有几个个子高的，也免不了被遮掉小半个脑袋，更何况，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瞅。

体育老师背对他们，对女生说着什么，估计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有几个女生开着小差放松了站着，假装不在意地交头接耳，视线不时朝他们这边溜，瞥了一眼，再瞥一眼。

吴邪皱眉看看张起灵，这厮特别没劲，余光铁定注意到了，但就是笃定一路往前，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装一本正经。这要是换做胖子，早对他挤眉弄眼了，搞不好从储藏室到场馆门口这一小段距离就给你捋出个最性感小腿排名前三甲。

这框篮球比吴邪想象得要沉，不光他，连张起灵也推得并不轻松，吴邪默默数了数球的个数，20个至少，要不是底下那层沙垫，不至于那么重。金属框的盖板松松压着篮球，比装饰物还不如，滋滋啦啦擦着地板，一路还哐啷哐啷来回响。吴邪低头踢了踢前轮，，轮锁确实是打开的。

“哎！你们两个……”

体育女老师转过身，拿眼色催他们，她背后是一张张看新鲜的笑脸，带着清脆的窃窃笑声。

吴邪冲张起灵那边道：“小哥，我们快点？”他敢打赌张起灵肯定比他更不愿被围观。张起灵没说话，头埋得更低，吴邪只当他默认了，然而，他这边刚一用力，张起灵也不知道唱得哪出，甩下“等会”两字，突然就松手跑车子后头去了！吴邪脸色一变，“哎？”一声，使出去的劲已经来不及收回，车子单边受力，直接偏了方向，“呲溜——”一滑像个轮椅一样一个侧转———他急忙去拉，车倒是没翻，不过原本松垮的车盖却因为惯性掀开个口子，一只漏网之球直直掉了出来，吴邪人在这侧够不着，眼睁睁看着它朝那波女生欢快地蹦跶过去，一路得得得，妈的，气打得还挺足！

吴邪赶紧拦住准备上前的张起灵：“我去我去。”

他追了两步没捡到，又跑了几步，结果跑得急，没等他弯腰去捡，脚又好巧不巧踢中了那个球，球直接飞进了女生堆里。人群立即发出阵阵惊呼，让的让，躲的躲。他脸上挂不住，停在不远处看她们，进退不是，只好踌躇着左瞧右瞧。等了一会，一个高个子短发女生抱着球从后排站出来。

“Super Wu?”那女生认识他，脸上笑盈盈的：“你们篮球课？”

吴邪脸上尴尬是真尴尬，这情节是设计好的么？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默默接过球，转身飞快往张起灵这边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边跑边运球——大概为了挽回刚才的面子，他拍着球，大跨步跑了两下，见张起灵在对面看他，双手托球直接抛了过去。

刚出手，吴邪就暗道，要完，扔太高了！这下真耍帅过头了，他下意识认为张起灵比他更爱面子，要是张起灵没接住，搞不好人家会以为他使难——所幸张起灵反应够快，只见他仰头往后退了退，屈膝轻松一跃，伸长一只手臂稳稳把球勾了下来。

漂亮！

整套动作潇洒流畅。

得，面子没回来，风头倒被人抢了。

“哎，同学！你们能不能快点！”

女老师终于嫌他们吵了，嗓门大了好多。

吴邪一边“好的好的”应着，一边对张起灵尴尬笑笑，张起灵已经把篮球重新放回了框里，等他跑近。

吴邪低头看看后轮，问他：“刚才怎么回事啊？”他并不觉得语气里带着情绪。

张起灵道：“油漆，轮子粘住了。”

吴邪恍然，刚才在储藏室他就觉得了，所有车都刷了一层鲜亮的油漆，原来学校所谓的新学期新气象，整体改头换面，提升学生幸福指数也包括这个？直接把一批老旧器材统统上新一遍就充当新购置的了？害他自作多情以为学校良心发现，当真为学生谋福利了。

他又踢了踢轮子：“好了吗？”黄瓜刷绿漆，再怎么装嫩，内里还是一老旧破车。

张起灵嗯了一声，道：“你去前面。”说完双手握住车框两侧，一屏气向前推了过去。

吴邪心道：力气真大。赶紧扶住侧边跟上。

油漆除掉了，推起来是顺溜了不少，不过还是重，但是速度一起来，他们就很快接近球馆大门了。吴邪在前面把着方向，极力压着速度。

“慢慢慢！”可恶，两扇门怎么就开了一扇？吴邪上下看看，更可恶了，另一扇门上下插销竟然锁死了。

“你先出去。”张起灵道。

吴邪侧身靠着门框，应声一只脚踩到门外，半个身体挤了出去。

他回头看看张起灵，示意他推，张起灵道：“你还没出去。”吴邪小心收收腿，正巧听到里面传来：“江子宁！出来整理队伍。”

他没忍住朝场馆内一望，腿又跨了回去。

阿宁走出队伍的时候，朝门口这边看了眼。

“向右看齐！”明亮的嗓音飘来。

吴邪自顾心猿意马，都没仔细听张起灵说了什么，应了他句“好了”。结果车子一动，他突然感觉小腿肚那边传来钻心一痛，好像连皮带肉被扯了开去，他没忍住直接叫出了声。

“怎么了？”张起灵见他脸色痛苦，忙把车收回来。

这一收，吴邪又一闷哼，眼泪直接飙出来了。

人和车好不容易都解放出来了，吴邪坐在台阶上，低头对着左腿腿肚吹，张起灵在他边上看他，脸色相当不好。

吴邪见张起灵眉头都要拧出酱油了，赶紧安慰道：“没事没事，小哥，是我自己没注意。就挤破点皮，没伤到骨头，真的。”他有点怕张起灵自责，对着他强颜欢笑说着，实际怎么回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人面他又不好实话实讲，难道说是为了看美女把自己腿看折了。他没那么二。

张起灵不说话，推着他膝盖凑近了看了又看，篮球车和门框间缝隙其实够大，吴邪的腿也不至于粗到放不下，不过到底事出有因，张起灵自觉也有责任，他道：“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