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污泥泞, 翻江倒海，三人就滑落入了水蛭的腹中。

一股浓厚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钟子灵的半边白衣已被乌七八糟的血染得红透，只有贴着龙愈怀里的那边还算干净。

他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望着眼前蠕动鲜血淋漓的四壁，头顶挂满了黏糊糊的血丝，胃里也不觉一阵恶心, 没忍住就吐了出来，还全吐在了龙愈的身上。

龙愈黑线：“……”

钟子灵吐完之后，巴巴地望着他了一会儿, 还拿他的衣袖擦了擦嘴角和脸, 道：“回去我会帮你洗的。”

龙愈听到钟子灵说要给自己洗衣服，额头立即舒展开来，心里却掠过一丝得意：“一言为定啊, 回去一定要帮我洗干净了，不洗感觉以后天天都给我洗。”

钟子灵虚弱之余，还是展眉道：“好。”

“别盘算洗衣服的事了，能不能回去还说不准。”

凤影冷冷地给主仆两泼了盆冷水，又谨慎地打量着这水蛭的腹部，凝神握着弓往前走。

龙愈从袖子扯下一块黑布来, 给钟子灵的口鼻蒙上, 也就跟着凤影往深处走去。

这水蛭腹中的空间比从外面看还要大, 凹凸不平的黏膜上里面有许多坑坑洼洼的血池，里头贮藏着颜色深浅不一的血液，都是新鲜的人血。

谁都没想到这水蛭的腹中, 竟是数不尽的贮血池，放眼望去，甚是触目惊心。

钟子灵止不住地心惊，面色却仍是淡定：“这只水蛭到底吸了多人的血？”

龙愈“啧”了一声：“少说也有上万人了，我都有点怀疑黄漠百姓卖给圣水庄的那些奴隶，还有不少圣水庄因为犯错受罚而莫名其妙失踪的奴隶，都是用来喂它了。”

龙愈以前也杀过这么多人，所以心间有数。

此刻他言语间虽然轻松，可心里并不好受，想到这些被水蛭吞食吸血而无辜死去的人，仿佛就看到曾经因为自己屠城而无辜枉死的生灵。

凤影：“不用怀疑，就是真的。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圣水庄，每次线索都是到了这间屋子就断了。”

钟子灵心中愤然，紧抿着唇不语。

圣水庄受黄漠百姓千年来供奉，可背地里不仅是收刮民脂民膏，还为了养这只水蛭罔顾人命，残忍到了这种地步！

龙愈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倒是有两处想不太明白。”

凤影一顿：“哪两处？”

龙愈：“第一处，就是历代的圣水庄庄主为何要养这只水蛭，还大费周章地拿这么多条人命来喂饱它，这些血池到底什么用的。”

凤影颔首轻笑了一声，却不作答，显然是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往下问：“还有呢？”

龙愈：“还有嘛，就是这次的招亲会，汪寒衣若只是想要喂养这只水蛭，大可像之前那样取普通凡人的血来喂。把这么多有修为之人骗过来喂，就算不怕我们把这只水蛭给杀了，难道他就不怕我们几个的灵气太甚，让它的宠物吃饱了撑死？”

世间但凡有灵力之物，靠吸食所得的灵力也得有个度量，否则体内一时承载不了，极有可能会走火入魔，乃至暴毙而亡。

如果这水蛭真把他们三人的血与灵力抽干的话，它也必死无疑！

凤影对于这一点也颇为疑惑。

钟子灵听了，若有所思道：“那会不会，汪寒衣就是想让这只水蛭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