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愈来势汹汹, 钟子灵也只好对他动了真格。
龙愈知道自己一定是打不过他的,暗中给自己留了许多退路, 可最后还是落得个遍体鳞伤、无力还手的下场。
钟子灵已把他打趴下了,才拿出绝云剑, 架在他的后颈, 清冷胁迫:“从, 还是不从?”
龙愈方才从半空中被他一掌劈下来,其他地方倒是没大事, 屁股蹲倒是摔得生疼。
他双手捂着屁股,扭头不耐烦看向钟子灵:“从从从……从从, 都答应你为夫我为妇了,夫唱妇随, 我还能不从吗?”
他想,这还原魂魄记忆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不光要他出卖色相,还得重新被钟子灵打一顿,想到之前各种在他手下的折磨都得再经历一遍……
钟子灵沉声道:“走。”
龙愈扶着细腰,好不容易才翻了个身,阴阳怪气地埋怨道:“你下手那么狠,我都被你打折了一节龙骨, 如今我走不动了, 连云也驾不了了。”
钟子灵微微皱眉:“那你想如何?”
龙愈眼底露出一丝狡黠,直直地抬起双手来:“你背我去,要么, 抱我也行?昨夜你力气那么大,还不是轻轻松松地就压我一头了。”
他为了救钟子灵,都做了这么多牺牲了,只是趁机想占一下他的便宜,也不为过吧?
钟子灵冷冷瞥了他一眼,拒道:“不背。也不抱。”
钟子灵这人倔就罢了,不解风情这一点倒是从未改过,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龙愈一时赌气:“那你若是不想办法支着我,我去不了,也就不去了。”
一刻钟后,钟子灵凌空飞行,竟绝云剑都让给了龙愈,让他能有足够的空间舒舒服服地躺在剑上。
龙愈悠悠地躺着,轻浮地弹了弹身下的绝云剑。没想到没想到,这把破剑也有这么这一天?
绝云剑霎时不服气地抖动了两下。
“咳,你这剑平日里是怎么管教的,脾气这么冲,总想着把我摔下去——”
龙愈当即抱怨了一嘴。
钟子灵在旁,唤了声“绝云”,绝云又不敢造次,只得乖乖地驮着龙愈往前飞行。
龙愈便这样被钟子灵带到了牧琴山,见了牧琴娘娘。
牧琴娘娘是百兽之神,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个还未寂灭的始神,人身蛟尾,身旁百兽环绕,主管天下仙兽之事。
她得知钟子灵要与龙愈签订主仆生死契,目色缈远,说出了与前世一模一样的话:“你可知这是忤逆天道?”
钟子灵谦而有礼:“天道乃人常,亦是人为。”
牧琴娘娘:“此天道非彼口中的天道。你若执意为之,忤逆天道,怕是将来要遭天谴。”
钟子灵听言,面色倒是缓和了几许:“行得正,坐得端,生来但求无愧,何来天谴。就算是真有天谴,我也无悔。”
……
龙愈上次听牧琴娘娘与钟子灵的这番话时,毫无耐心,也不记得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可如今细细听来,心中却不是个滋味。
牧琴娘娘的警告不是没有道理,钟子灵后来的确是遭到了“天谴”,他飞升之日落入荆棘血丛阵,身经百战一心只为天下之人,战功赫赫,还是被天界弃之,百姓唾之。
龙愈想到此处,在一旁不由得攥紧了拳。
若是这一切真的皆由自己而起,他倒是情愿钟子灵最初在游冥山上就将自己一剑给杀了。
牧琴娘娘还是劝他:“此龙极邪,无人可驭。你若是只想留他一命,收他为坐骑,
大可不必来我这用这么古板的契约术法,到时你想反悔,也悔不了。”
哪知钟子灵朝她一拜,肃声道:“正是因为知道他的性子为世人不容,将他的命与我的命用契法系在一处,世人或许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宽宥于他。”
听到这话,龙愈心中蹭蹬,低着头,眼珠不由得瞪大了几分。
钟子灵,他当真是这么想的吗?
他从一开始,便是抱着这种心思才跟自己签下主仆生死契的么?
牧琴娘娘:“只怕你将来在世人面前,没那么大的面子,反倒连累你一同被唾弃。”
此时的钟子灵还只是个天纵奇才的瀛洲修士,还未伏魔制胜,名扬天下。
钟子灵不卑不亢道:“心系天下苍生者,最不惧怕的,便是来日籍籍无名。”
这下,牧琴娘娘也无话可说了,她笑着轻叹了一声,接着便有几滴水落在了龙愈的脑门。
龙愈回过神来,见是牧琴娘娘的灵兽圣水,她已开始为自己和钟子灵定主仆生死契,唇间轻念起来:
“兽鸣咿咿,大风萧萧。
兽鸣呀呀,苦雨瑟瑟。
今朝祛秉习,来日性相近。
万兽独尔尔,一主赴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