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早来就有句流传甚广的谚语, 叫“铁打的三护法,流水的魔王”。
历代魔王都命途多舛, 更迭极快,实权都掌握在三大护法的手上。
这个夜樊是魔族历代中最年轻的魔王,两百余岁,上任也不过二十载,看起来就是个中乳臭未干的十五六岁的少年, 长得白嫩又邪乎,那稚嫩的眼角不见青涩,只见邪味。
他将魔藤的一段握在手上,正在能为自己一招就击中钟子灵而沾沾自喜。
“稀客呀稀客, 天魔还未开战, 战神就亲闯敌营,亲自送上门来, 叫本王好不感动欢喜,不过这么容易就打到了你,看来所谓的三界战神也不过如此嘛——”
这小子太年轻,还不曾跟钟子灵和龙愈交过手, 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口气狂妄。
钟子灵反手缠住那根魔藤,往下一拽,那小夜樊就踉踉跄跄地被他牵制,愣是往前走了几步,毫无招架之力。
“没空废话。”
钟子灵再一用力, 直接将夜樊的魔藤断成了两截,夜樊失了重心,又冒冒失失的往后摔了一屁股,身为魔王的面子都丢尽了。
“哎呦喂——”
夜樊拍拍屁股又咋咋呼呼地跳了起来:“放、放肆!这可是我魔族女祭司的寝殿!由着你敢来她的地儿上撒野!看本王不薅了你和你坐骑的胡须,拔了你们的皮!”
龙愈瞧着这小魔王,心想这魔界真是没人了,竟叫这么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兔崽子统领魔界。
若往后真天魔开战的一天,这小子还不是得被钟子灵追着打。
钟子灵此时没空搭理这些魔徒。除了夜樊,他身边的也都是些杂碎。
他又要将手探入万劫图中,龙愈心平气和下来,又一次地抓住了他的手:“你若是去,我也去。”
“不可。”钟子灵的语气也没得商量。
“反正主仆生死契还没解呢,你死了我也得死,与其如此,倒不如死在一起,也让我死个明白。”
钟子灵望着龙愈,两难之中,指尖一勾,似是微微蜷缩了半寸。
下一刻,钟采兰忽然抱着小忆,还有钟微杨,三人从画中跳了出来。
钟子灵看到他们三人死里逃生,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一怔,问:“二哥呢!”
钟采兰抱不住小忆了,将她的身子滑到了地上,一手扶着桌檐,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疲态。
钟微杨站在她的身侧,双手不停地打颤,腿也软了,好像非得大口大口喘气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他看到钟子灵,心绪才稍稍定了下些,磕磕绊绊地想找他倾述,可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六弟……六弟我……”
“四哥为何没跟你们一起出来?”
钟采兰不答,抬眼望着那桌上摆放着的万劫图,见那山洞最后一点出口终于也被火焰吞噬干净,眼中的水又很快就被蒸干了。
钟微杨止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六弟,二哥……他在火中,我看不见他了,有团大火球从天而降……是直接奔着我们来的,他推开了四姐和我,自己却……我们找不到他了……”
本来画卷被钟子灵那一剑斩断,火势骤然停了,他们以为在画中已经脱离了危险,于是钟采兰也暂时卸下了防备,安心等着钟子灵和龙愈回来。
可没想到空中那砸下来的火球猝不及防,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更像是早已经瞄准了他们。
说时迟那时快,是钟微竹先发现了危险,他挪不动腿,却是用尽了手上所有的力气将钟采兰和钟微杨推了出去。
那力道非比寻常,像是一个油尽灯枯的修士将
体内最后一点修为都逼了出来。
可他分明已经没了修为……
若不是生死关头,他也不会……
一声巨响,火光霎时点燃了整一间院子,也遮蔽了钟微竹的脸。
钟采兰想冲回去救他,火烧的太旺,根本连跻身救人的缝隙都没有。
是钟微杨哭着,拼命从后面拖住了她的腿:“四姐……!别管二哥了!小忆还有的救!我们得救小忆啊!”
钟采兰心中一动,这才强留着一丝理智,拖着身子去到另一间屋子将睡梦中的小忆抱了出来。
再回头时,身后的已是一片火海,画中的一切都在那熊熊之火不复可见,他们不得不往出口地方向拼命地跑,赶在那出口被完全吞噬之前的一刻,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