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亮了,可始终还是灰蒙蒙的, 压得人心里发沉。
钟子灵的后背被抓出了很多道红痕, 还是不肯饶过龙愈。
到了最后,龙愈眼里多出了几滴含糊浑浊的泪, 嗓子都已经哑了。
虽然身子已经吃不消了, 可他心里总是不服气, 觉得自己这次没做错什么。
龙愈虽占了钟子灵的身, 两人在床上也是算是鱼水得欢。可龙愈一直在安守着自己的心, 痴心妄想也不过一两回。
他对钟子灵最初的贪恋,便是恋着他的皮囊,他揣测钟子灵对自己亦是如此。
可这样于龙愈来说,便已足够贪恋了。
忽然想到那根被误连的鸳鸯红线还连在彼此身上, 他稍稍施法,便能看见有根透明的红线还拉扯在自己与钟子灵的手腕。
而且这跟红线貌似还打了结,越缠越紧, 怕是没那么容易解开了。
龙愈鼻息微微一叹, 蓦地嗅到一阵飘来的花香, 顺着这股香气望去,缘是窗外院子里的花开了。
昨夜天沉, 花瓣不曾舒展, 他也闻不到这阵特别的花香,好奇钟子灵以前住的这间院子中种了除了菊花之外的花。
他轻手轻脚地绕过床上的钟子灵,便忍着酸痛,踱步往那院子中走去。
是几朵养在水里的小白花, 飘摇孤单,花瓣也都层次不齐,长得不算好看,可这奇香着实令人心旷神怡,世间罕见。
顿时“噗通”一声,只看得从墙上掉下来一个小人影,一头扎进了那些白花堆中。
龙愈弯腰去拉起了掉在水中的人,见是钟小忆。
他不免一笑:“来找你六舅,还是来找我的?”
钟小忆摇摇头,抱着怀里的白花,咧着嘴笑:“我是来找花的。”
她先前生活在万劫图,哪儿花团拥簇,这孩子喜欢花,所以到了仙华山这等极寒之地也都是到处找花花草草。
龙愈使劲掐了把她的脸,勾起一丝笑:“小偷花贼。”
“五叔叔说,等我在仙华山种满了花,爹爹和娘亲就会回来看我了,所以我在找花种!”钟小忆一脸无邪地笑着。
龙愈心想寻常鲜花在仙华山都种不活,可见钟小忆脸上的笑意,不忍戳破,还是将那话给憋了下去。
他不禁得越来越像那个人了。
钟小忆一本正经地与他说起养花心得:“龙哥哥,这白花先前我已来拿过一些了,种在土里,发现活不了,后来我便拿去种在旁的池子,还是活不了。所以我这次再拿一点,打算种在沙子里试试!”
龙愈:“许是这花娇嫩,你非得种这种花做什么呢?”
“这花可不算娇嫩的!据说在这无人照料都开了九年多呢,而且龙叔叔你看,这花瓣上能显字,特别稀罕!”
说着,钟小忆就将一瓣花瓣摊开,递给了龙愈看。
龙愈接过那花瓣,看到上面的“愈”字,身子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忙摘了另一朵花看,每一瓣花瓣上皆是一样。
“这是……”
前缘花啊。
钟小忆无论怎么样都种不活,是因为这花所系前缘并非是她。
这是小钟子灵的花种,是他九年前在沈宝龄那得了,在此种下,精心培育,开出了前世所爱之人的名字。
是“愈”,龙愈的“愈”。
他以前难道就对自己……
龙愈手心攥着那花瓣,回头一望,只见钟子灵披着一件单薄的素衫已起身,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与钟小忆。
他心虚地
对上他的视线,又被牢牢吸住了,四目相对,周遭的鸟兽都无声而过。
“你,醒了啊。”龙愈干笑了两声,见钟子灵走了过来。
钟子灵低声颔首,又抬头看向他手里的花瓣,也不免有心虚:“昨晚弄疼你了?”
龙愈笑容一滞,“不疼,我活该。”
两人忽然间又没话说了,彼此暗暗地打量互相的小动作。
见钟小忆正蹲着身子在池子便摘花,钟子灵忽用大掌贴住了龙愈的后脑,侧身一个缠绵悱恻之吻。
龙愈也迎合着,胸膛皆是炽热的。
“龙哥哥,六舅舅——”
钟小忆一回头,打破了这片暧昧的寂静,只见两人并肩站着,一个低头,一个仰头,脸色都红得有些虚浮,她愣了愣,又跑到了钟子灵面前:“六舅舅,这花我拿走了噢。”
钟子灵这才收起下巴,点了下头。
待到钟小忆一走,钟子灵顾不得现今是什么时辰,迫不及待地就在这间院子周围设了个结界,铜钱铁壁,就算是上万天兵天将来也叨扰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