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乔觉得照在周身的暖阳,及不上蒲风别带给他的一丝半毫。
那几日与他缠绵,是这一千八百年来,最是欢愉,美好的了。那时虽是时时不敢忘记提醒自己,不得做些自己认知里不允许的事。可他却相当的明白,自己若真是狠下心来离开,那心里的悱恻全然是自己承受不住的。
他本就无法稳下自己的情,就得知了自己无需克制,了然了他与蒲风别之事乃是仙族本就自然而然的事。欢喜不已,却…却是遇上了他雾霖消亡,砂鳞断情。
这心,比被人掏出去扔了难受上多少倍。
“阿九,陪我去长安。”他需要给自己找些事来做,分分心,不然这心里,似是长满了扎手的硬刺,还要义无反顾的不断捏上一捏。心疼手也疼。
“公子身体…”
“不过是外伤。青羽非的断臂之债,总是得还了。”
“公子被邪灵扰了修为,是需要静养的。夫人不让你乱动的,要是被夫人知道了我没看住你,出了青玄苑,定是要责罚我了!公子,咱们回去歇着吧!等你好了,我肯定陪着你去凡间,想待多久咱们就待多久!”
阿九搬出来云鸳作势,陆青乔幽幽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紧闭的门,点点头,心里念着:“我大抵,是改不了什么性子了,风别君。”
“阿九,我在青玄苑,睡了多久?”
“十天,公子。”
阿九扶着陆青乔,离开这里。
“这么久?”
“嗯,兰掌尊,止掌尊,花掌尊,在不周林待了七八日,每天给你和蒲公子推灵,助你们尽早恢复。后来成掌尊得知了雾霖圣域之事,也特意前来看望过。”
“真是让他们操心了。蒲掌尊一家人,现在情况如何了?”
“元身刚刚结好,都是比较不稳的模样。”
走过了两行花丛栅栏,陆青乔本想绕着一圈回到青玄苑,却被阿九催着,说穿前厅而过,路近一点。
也好,怎样都好。
靠近了前厅门处,传开了说话的声音。既是有人在,陆青乔便觉得不好打搅,看了一眼阿九,示意还是绕行。这也随了自己的意,他想,多走走,当做是散散心。
正欲离开,却被厅里谈话吸引。
蒲龄:“陆掌尊,风别的情况,你也知道,再这样下去,怕是…怕是…唉!”
蒲风庭:“六弟他,他这样下去不行的!可不可以,让陆二公子去看看他!”
这是怎么了?陆青乔贴上了身子,侧耳听着。
陆老太爷:“蒲掌尊,我白狐族与你们泫蛇族,平日里是最为交好的两族。对于如今雾霖之事,我除了深表惋惜,更多的是心疼我的孙子。他现在昏迷未醒,如何去看他!就算乔儿现在醒着,我也绝对不会同意他去看蒲风别!”
短暂的沉默。
陆老太爷:“我说句不太好听的话,这次若不是乔儿突然又折返回了你们雾霖,怕是你们包括他蒲风别都已经是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蒲龄:“陆老太爷,陆二公子以及狐族,是我蒲龄一家恩人,此恩此生不敢忘怀!”一叹无奈:“我那孩子,我竟是不知他会如此执拗。他的身体,熬不住修复砂鳞的,怕是会要了他的命!”
“修复砂鳞?”陆青乔看着阿九,极速躲开的视线,让他十分不安。这砂鳞重生难道出了什么问题,是因为他身子太差了,受了影响了?
“公子,老太爷交代不让告诉你的!”阿九紧张又沮丧:“怎么偏偏提出来要带公子抄近路!”
带些哭腔的蒲龄似是出了什么事。陆青乔在门外听的蒲家人阵阵唤着他。
蒲家子女:“爹,爹!”
蒲风晴:“陆老太爷,雾霖出了这等惨事,陆二公子虽是救了我们,可,我六弟终是因他才落了个剜心放血,无力跟星妄对战!不然,又怎么会…”
蒲龄夫人:“风晴,你莫要多嘴!”
一声重重拍桌子的声音夹着母亲云鸳的劝声。
陆老太爷:“如此,倒是要怪我家乔儿惹了他生情,害了他体弱?他去凡间是为了什么?是天君安排他还我孙儿千年开饱受折磨,心痛无药可医的血债!这本就是他欠的!还的多了,要怪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身上吗?乔儿甚至连圣元的事都不曾知晓!若是他知道蒲风别就是害了他这么多年无法正常生活之人,你们觉得他还会去救他?你们是不是不知道他那心脏一天到晚一刻不停的疼着,是有多难捱,是吗!!!?他年幼时,心痛大作,次次口吐鲜血,直到十三岁才逐渐稳了一些!这且是谁害的??”
又是一阵沉默。陆青乔摇摇头,他与蒲风别之间的事,理得清吗?
陆廷骁:“蒲兄,这几日,我与我爹和夫人,仔细的商量了关于两个孩子的事。觉得,还是以后不要有什么交集了才好。许是他们二人,天生有克吧,不曾见面时就生了恶缘,因破解的圣元出世,导致乔儿心痛,风别侄儿时而痴傻经年。二人见了面,这接二连三的出事,终归不是个什么好的开端。两人本不该牵连在一起的,如今…等着乔儿身体在恢复几日,我便抽取他关于风别侄儿的所有记忆。此后,让他过上正常的日子,便是我们做家人的最大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