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已经二十岁了,对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他一直惦念隋昭将要承受的生劫。
隋昭没有死在四皇子的冤案中,这最浅薄的生劫算是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只是之后的走向还要看隋昭的心意。
“这事来得匆忙,我忘了与你说,”隋昭擦擦嘴,“下个月我就与外公出征,准备趁着他们势弱,直捣黄龙,彻底解决这几年来的纷争,近年来蛮族不断骚扰边境,搅得民不聊生,还是早日解决了好,这样……也算为父皇分忧了吧。”
“深入敌境,不能和防守边境相提并论,此去凶险,怕是不好全身而退,”得到意想不到的回答,段明丘忍不住皱眉,“隋昭,你可要想清楚。”
隋昭眉梢一翘,不知想起谁来,面露不屑:“民间有句话,富贵险中求,想要父皇的重视,怎么能不付出些什么呢?”
纵使隋睦对隋昭那般无情,但亲情总是凡人,乃至天神,最大的牵挂,或许一辈子倾其所有都得不到父亲一丝一毫的爱,贵为皇子却没有容身之处,便是隋昭最大的生劫,他一生都在为此挣扎。
“殿下……难道你想要那个位子吗?”
听到段明丘问出这个问题,隋昭也是一愣,他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我意不在此。”
他来到边境之后,体会到自由的好来,甚至厌恶皇宫,憎恨这肮脏囚笼的勾心斗角,如果可以,有个封地,成为闲散王爷度过一生,也算怡然自得。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是我的父皇,却始终冷待我、厌恶我,我隋昭到底哪里做得不好?隋明身为太子,表现平平,薛焕儿傲慢无礼,甚至非他所出,也视若珍宝,唯独只对我……”心有不甘的少年皇子垂下眼帘,长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生而不养,养而不育,育而不爱,这是为人父母的最大失职。
相处这么多年,段明丘懂得隋昭心中的执念。
或许让他们父子俩坦诚相见、和好如初,就是破解生劫的方法。
“那殿下便放手去做,我永远支持你的决定,你专心战事,大营有我在。”
“嗯?”隋昭抬头看他,难得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你和我一起去。”
“嗯?”
“你和我一起去。”
隋昭怕他不答应:“段大将军送你来,可不是真让你来保护我的。现在最大的军功就在眼前,你不好好把握?当真想被叫草包将军一辈子吗?”
“我……”他还真不太介意除开隋昭其他凡人的看法。
“你不必担心危险,有我在,定能护你平安。”隋昭定定地看着他,少年的轮廓在战场厮杀的历练下,愈发坚硬成熟。
见段明丘沉默不语,隋昭担心他不愿和自己奔赴战场,一向波澜不惊的心突然慌乱起来。
“……好吧,我这个草包就去划划水,到时候殿下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再分些军功给我,让我向家里的大将军交差。”
隋昭听到此话,刚放下心来,又担心起段明丘不善武斗的事来。
“这次可不是以前那种小打小闹,从今日起,我特训一下丘儿吧。”
被隋昭特训过的士兵,再硬的骨头,都哭了。
段明丘从四皇子比武那天起就猜到隋昭肯定韬光养晦,偷偷学了武功,只是在平日里装作和他一样无能。深宫似海,他能理解隋昭的防备,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他本是听佛经启蒙,佛家慈悲为怀,他天性不爱上战场打打杀杀。
“我不喜动武,更不想同其他人那样被少将军训哭!”段明丘端起桌上的面碗刚想开溜,就被隋昭拉回来。
隋昭仰头望着他,眉眼英挺,显露出一种介于青涩少年和成熟男人的韵味,嗓音低沉,有几分不容他拒绝的霸道:“这次可由不得你。”
见自己关爱的少年长成了一个敢命令他的男人,段明丘觉得颇为有趣。
“你可以来试试抓我,我们这些做草包的,不会打人,溜得倒是极快。”段明丘放下面碗,示意隋昭也放手。
他一松手,段明丘如箭脱出,竟一转眼到了远处,衣袂飘动,有如仙人。
段明丘这条不爱运动的万年老蛇今儿也生出了玩心,见隋昭吃惊的神情,一双清瞳里全是得意,偏偏对自己的好相貌不自知,再挑衅的表情都化作撩人。
隋昭被他得意的神情撩拨得心里发痒,也闪身追上。
两人一追一赶,竟从内殿跑到隋昭的卧室内,隋昭一把拉住他的衣襟,段明丘不甘示弱也扯住他的衣衫,两人一个翻滚,竟天旋地转,跌落在隋昭的床上。
床榻窄小,两个人躺上去,自然就挤。
隋昭单手撑在段明丘的身上,那双勾人而不自知的眼眸也惊讶地看着他,一下子望进他的心里。
平常一丝不苟、严肃稳重的段明丘现在在他的床上,衣衫散乱,脸染红潮,朱唇微启,让他感受到一种亵/渎师长的微妙快/感。
隋昭的心更痒了,痒得有些难受,恨不得有个人能伸手给他揉揉。
他慢慢贴近段明丘的脸,想……
“啊!”突然闯入的将士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呆住了。
段明丘也从那诡异的气氛里回过神,一把推开隋昭,坐起身来,脸上的红云却是一时消散不了的。
隋昭不善地抬头,一种好事被打扰的懊恼陡然从心中升起。
“何事?”
“回、回殿下,常将军召集将领开会,让您和段小将军都赶快过去。
“下去吧。”
那将士见床榻上的蓝衣美少年两颊微红,美不胜收,不由痴了,一时之间脚步错乱,竟撞上了旁边的烛台。
隋昭转过头,注意到段明丘头发有些凌乱,温柔地为他整理好,不小心触及到他发烫的脸颊。
到底是他的手指炽热如火,还是他的心渴他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