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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2/2)

“其价几何?”

青年在他颈中轻舔,封半棋圈紧他发笑:“敢问阁下能交价几何?”

萧然扬唇,其笑在假面上尤为诡异,唇动了动,相拥的两个男人听完,一时俱怔。

许久后,帘幕内再次传出大笑,持棋人与造棋人谈了一个时辰,契约就此生定。

天下的变局,无数人的生死命轨,在这一个时辰中被全数推翻,又被分毫毕现地重建。

无数的无辜者、有罪者,被推上名为天下的战场,未知此杀伐的尽头与结局。

当他踏出房间,他绷了好似六年的脊梁才软了下来,冷汗浸透衣衫。

萧然疲惫了一秒,而后重新站直,迈开再无退路的果断步伐,毫无停顿地离去。

“这是第二个让我感到心惊胆战的客人。”一袭白衣的青年倚在窗畔,透过窗纱看着渐行渐远的少年,脸上浮现一个既美不方物又令人心悸的笑容:“可他甚至还没完全长大。”

“那第一个是谁?”

青年转过身来,右脸上有一个古怪的图腾印记,与他的容貌相契,显得邪气又妖异地动人。

“那个人么,我记得他也有那样一双眼睛,不过却截然不同。”他走到男人面前,抬头咬了他下巴一口,笑得媚骨自生。

“一个是祸水,一个是枭雄。”

男人搂住他:“那,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青年窝在他怀里阖眼微笑:“自然是回我封家领地。走这一趟大庆,收入两桩大买卖,后一桩更是千载难逢,岂有不应之理?”

萧然回到庆宫,用过午膳后,没有再顾上其它琐事,直接一头倒在床上蒙被大睡,脑中飞快闪过无数片段。

六年前,兄长的棺椁里,白衣银线的华靡朱雀衣。父王在那千丝万缕的银线中,最终抽离出了一幅地图。

十岁的他站在那面前,左手是前朝大晋国域版图,右手是兄长以骨灰为代价而得来的皇陵掘地图。稚子初次知其悲壮,恍然从地图上看见百万亡魂,流血漂杵。

父王附在他耳边轻语,话有千钧:“到了庆宫,记住不能相信任何人。因为十年后,你相信的,连同相信你的,都极有可能分崩离析。”

十岁的他抬头回答:“我明白的。”

可他看见的却是一张白玉面容,墨玉束额下一双多情含笑的眼睛映着自己,那人温声说:“别怕,我护着你呢。”

可是——

他凝望许久,终究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人,有些仓皇与忧惧,压抑许久的话语因在梦里而无所顾忌:“可是……我见不得你受伤。我希望你离我越远越好,趁我还未……”

那人笑着捂住他的嘴,唇一张一阖,萧然却听不见。正想挣开,他突然见到他眼中淌出一行血。

萧然心弦一震,恐惧交加下猛然睁开了眼,下意识就用力抓住了面前的手。

而榻前人则有些不知所措,偷摸不成,反被现场抓包,他心虚不已讪讪地笑:“啊,你醒了?”

萧然微喘着气,定定看了他一会,突然张口就咬上他的右手,心想,叫你吓唬人?

没成想对方叫出了声:“诶呦疼!饶命,住口啊!”

……不是梦?

萧然松口,滕地坐起来,只见皇甫六蹲在他床榻边,揉着手哼哼唧唧。

萧然捂了捂脸,耳尖有些发烫,犹在嘴硬质问,试图驱散那一点说不清的骚动:“皇甫六,你来干什么?你有什么居心?”

“来向晋小世子讨教啊,我闲了一下午,等不及到晚上再登门了。”泽年吹了吹手,莫名有些感慨:“小世子,你是属狗的,你看我这两手可都被你咬啦,若有下次,你还要咬哪呢?”

萧然猛的咽口水:“一派胡言!”

泽年见他眼神躲躲闪闪,怕一时嘴欠惹他不高兴,忙从怀里掏出书来假装正经,一脸的诚恳:“我是真的想向你请教一些东西的,请小世子不吝赐教,赏我个脸好不好?”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萧然整整衣领翻身坐起,望了一眼窗外,已是傍晚。

“无他,我就是想了解些晋史与晋土风物。书上寡述,多是残篇断章,我实在找不到全一点的书,就想着还是当面请教你更好些。”泽年笑眯眯地翻开书挨近他,打量了他一眼,有些好奇:“小世子睡了一下午啊?早干什么去了,这样疲乏?”

萧然挪开位子离他远些,觉得依然有点无法直视这人,答道:“今早去了武场,练了一上午。”

泽年翻书的食指微微一顿。他今早看完嬷嬷便去了武场,挑了僻静处练武,除了自己,没见着第二个人。

泽年唇角笑意不减,有些无奈地想:又骗我,何苦来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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