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他回答，荼姚从掌中化出一枚散发着冷森寒光的冰凌，质问道：“三日前你去过旭凤的栖梧宫，这时又说被黑衣人袭击，言行不一，实在可疑！”

“润玉确实去过栖梧宫，也确实被黑衣人打伤。”曜一斟酌道，“那日儿臣正从北天门下职，欲往落星谭，黑衣人中途出现，与我缠斗一番，他灵力高强，却并不恋战，几招之后就逃离了，我一路追他到栖梧宫，见燎原君带人把守着殿门，他与守门天兵皆未看到那黑衣人踪影。当时又是旭凤涅槃的主要关头，实在不好打扰，略略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荼姚皮笑面不笑道：“并非母神不相信你，但听你一面之词，又不见伤口，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伤在肩膀，曜一瞥过大殿里四处立着的仙娥仙侍，实在不好意思当众宽衣解带让他俩验伤。

荼姚见他面露踌躇，眼中寒光一凝，开口道：“夜神，你既问心无愧，便先让我们看看伤口罢。陛下在此，定不会冤枉了你。”

曜一犹犹豫豫，正要回答，忽听殿门外传令仙官拉长了声音通报：“火神殿下到——”

听得此声，太微与荼姚皆从宝座上站起来，荼姚更是一撩仙衣直接跑了下来。

火神旭凤进来，入目便见他母亲荼姚担忧中夹杂着的欣喜若狂的神情，以及……她旁边的跪着的夜神殿下。

那一袭层层叠叠厚重的白衣盖不住的瘦削身形，跪在天帝下首挺直的脊背，和触目惊心的血迹——从肩膀一直蜿蜒下去，在腰上洇成一团，顺着暗纹缠绕的腰带滴到地上。

火神殿下俨然误会了什么，他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去，跪在夜神殿下旁边，说道：“拜见父帝母神，儿臣回来了。”

荼姚走上去拉他，关切地说：“你到哪里去了？可有受伤？可急死我了！”

旭凤没有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而是道：“劳父帝母神挂怀，是旭凤的不是。儿臣当日涅槃遭到攻击，坠入一片蛮荒之地，又急于追查凶手，是以耽搁了时辰，倒惹得大家不得安宁，儿臣思虑不周，请父帝母神责罚！”

荼姚急急问道：“可有抓到凶手？”

“尚未。”旭凤伸长手臂，双手置于额头，往下一磕，道，“但儿臣确定，此事与兄长毫无关系，我已经查到了些蛛丝马迹。请……请父帝母神中断对兄长的惩罚！”

啥？惩罚？

天帝天后以及曜一面面相觑，不理解旭凤话中含义。

旭凤用他那小肉爪往夜神殿下背后一抹，便沾了一手的血迹。

太微和荼姚方才都正对着，是以看不见曜一背后的情况。而曜一自来这儿以后，因为元神莫名其妙地占了润玉的肉身不得脱出，以至元神和肉身属性相冲，一直不怎么舒服，是以这点小伤他就没怎么在意。

方才那天兵手劲是大了点，兴许就是那时抓得伤口崩裂，并不是很疼，曜一自然忽略了。此时旭凤一番表现，倒是让曜一后知后觉——怪不得觉得后背越来越黏，还以为是汗，原来是血啊……

太微此时看向曜一。

只觉得这个平时沉默懂事的大儿子脸色苍白，眉目间倦色重重，偏偏眼睛干净明亮，笑着盯着他的弟弟旭凤，好像是为他平安无事而高兴。

太微心中为数不多的慈父心肠登时显了出来，暗叹他平时分给这个孩子的眼神太少了，偏他还与旭凤这样亲厚，实在是秉性纯善！遂开口道：“润玉，你竟伤得如此重！快快起来！来人，着岐黄仙倌立刻前来，为夜神治伤。”

曜一慢吞吞站起来，道：“多谢父帝，但大殿庄严，请父帝允许儿臣与岐黄仙倌回璇玑宫疗伤。”

太微大手一挥：“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