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嗤笑道:“那有什么办法,你自己选的。”
于凯峰心想,尹桐在学校即使被打了,伤口好了也就不记恨了;明明被自己欺负了,也感到害怕了,可第二天醒来还是忘了。
他既怕尹桐跟他见外,从此尴尬和逃避,又怕他当无事发生,让自己无法再向前一步袒露心迹。
就像方匀说的,喜欢就是忍不住,无关信息素,可尹桐还把自己当成一个只会保护他、对Omega信息素完全没有反应的哥哥,那是万万不行了。
可这撕下面具的第一步,要怎么做呢?
于凯峰觉得这任务棘手又难办,比第一次上战场还内心忐忑。
下午是照常的跑步、深蹲、蛙跳,三个小时的密集训练后,大家跑到树下乘凉和休息。
老袁把各种饮品摆了一桌子,尹桐跑了过来,端起一个开了孔的冰镇椰子,叼着吸管大口大口喝起来,喝完用手背抹了抹嘴,大喊一声:“我活过来了!”
在一旁喝着冰镇啤酒的Alpha们顿时笑起来,立刻学着他的样子也大口灌着啤酒,把嘴一抹,喊道:“我活过来了!”
尹桐心想,这些Alpha还是那么喜欢模仿,跟大猩猩一样。
于凯峰提着电棍慢慢靠到尹桐身边,小声问道:“尹桐,你喜欢椰子吗?”
“喜欢啊。”尹桐回答道。
“哦,我也喜欢。”于凯峰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充满暗示地说道。
你喜欢椰子,你的信息素是椰子味道的,我说我也喜欢椰子,就是说我喜欢你的信息素,我喜欢你的信息素,就代表我喜欢你。
于凯峰觉得自己非常聪明,这个告白既含蓄又直白。
“你喜欢就喝啊,这里还有,我一个就够了。”尹桐把桌子上另一个椰子抱起来递给于凯峰。
于凯峰:“……”
他把椰子接了过来,吸管抽出来一扔,仰头咕咚咕咚喝起来。
“那是我给桐桐准备的,你喝个什么劲儿?”路过的老袁白了他一眼。
·
在傍晚的训练期间,通讯兵突然跑过来急报:“于总!皇家Omega学院来急电,要您马上接电话!”
于凯峰心里咯噔一声。会是什么事呢?之前Omega交接已经完成,自己的合离书已经受理了,难道是对方发现尹桐不见了?
他往楼里跑去。
众Alpha们原地待命,心里都猜测是不是尹桐的事暴露了,而尹桐在树林里练枪,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于凯峰回来了,脸上似笑非笑道:“队长王珣,出列!”
“到!”王珣向前一步走了出来。
“你的Omega发情了,现在需要你在两天一夜的时间里快点赶到学校去。”于凯峰说道。
“于总,人家现在不让说发情,是发热,发情有侮.辱Omega的意思。”文亭玉提醒道。
“噢,那真的发热要怎么说?”于凯峰问道。
“就是发烧了。”文亭玉还没说完,王珣突然吼了一嗓子。
“我要当爸爸了!”
众人笑倒一片,Omega首次发情并不适合受孕,而且王珣的Omega年纪还小,可王珣的第一反应竟是这个,大家都笑他急不可待。
于凯峰把最快的潜艇发动机钥匙扔给了王珣,又给了他一个硕大的牛皮纸袋,里面装满了钱。
“谢谢于总!”王珣喊道。
他握着钥匙和钱就往停靠在海滩上的Art战舰上跑,连衣服都不回去换,什么东西都不拿。
“我可真有先见之明,就知道他不会回去拿东西……可这穿着背心就去了,Omega会不会把他轰出来啊?”于凯峰看着王珣的背影愁道。
大家又是兴奋Art里真的有人要结婚了,又是觉得王珣急色的样子好笑,整个队伍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尹桐不知道他们在说笑什么,连忙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
蒋羽生说道:“噢,你的一个同学发情啦,王珣去了。”
尹桐呆呆地站在那里,突然手足无措起来,因为着这个消息,大家若有似无地打量着他,似乎也在评估着他什么时候也这样。
这件事如悬在梁上的刀一样,总有一天要落下来,可等着它斩下的日子,就像偷生一样,快活一日是一日,可心里隐隐的惶恐和害怕与日俱增,像阴影一样越来越大,压在尹桐的头上。只怕那刀真的劈下来,自己就完了。
晚上尹桐没有胃口,吃了几口饭就回屋洗澡,躺床上睡觉。
于凯峰以为尹桐是累到了,才早早地睡下,他则在桌子前看翻译过来的异地新闻,看着看着,突然听到屋里传来压抑着抽泣的声音。
他放下纸笔走了进去,看到尹桐趴在枕头里,俩手揪着枕头的两个角,身子剧烈地颤动着。
他抓着尹桐后背的衣服,把他用力翻了过来。
尹桐满脸是泪。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于凯峰皱着眉急忙问道。
“呜——”尹桐哭得上不来气儿。
于凯峰看他说不出话来,赶紧拍着他的后背:“先别说话!靠一会儿。”
于凯峰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不知道是应该先让尹桐顺过气儿来,还是该抱着他马上去找方匀。
尹桐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鼻尖靠近于凯峰的脖子,闻到了那暖阳一般的气息,这气息像羽毛一样温柔而细密,无声地安抚了他。
过了一会儿,他绷着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了,软软地靠在于凯峰怀里,松了很长的一口气。
于凯峰觉出他的放松来,低下头看着他:“你到底怎么了?”
“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我有一天会发情。”尹桐话没说完就哽咽了,这说出来太难堪了。
于凯峰无语地抱紧他,不屑一顾道:“这有什么可怕的?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啊,就跟人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一样。”
他说完之后,才突然领悟过来尹桐内心深处的恐惧,尽管他以为尹桐每天有吃有喝有玩的,晚上又安全地睡在自己隔壁,应该无忧无虑才是。可尹桐心里还是孤独和不安的,毕竟在这个岛上,他是唯一的异类,他既没有安全感,也没有归属感。
于凯峰看着他哭红的眼睛,觉得很心疼。自己确实是个粗人,并未察觉尹桐每天在担心什么,而且他猜测,这件事尹桐应该是一个人担心了很久。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一下下拍着尹桐的后背,承诺道:“别怕,发情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