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乾隆甩袖离去。

永瑆此时也没了玩的心思，跟在乾隆身后，骑上马便走了。

在路上，永瑆忍不住问傅恒：“六叔，杖六十会不会太轻了。”

傅恒笑道：“不轻。这六十杖可不算在大理寺的惩罚里。”

永瑆明白了。就是多打了六十杖呗。

回了宫，已近午时。

永瑆等人先拜见太后和皇后，然后才回到阿哥所用午膳。

“元宝，你说现在不是盛世吗？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溺婴？”

金元宝低了头，说：“主子不知，奴才也是育婴堂出身。只是三岁时进了金家，八岁又进了宫。”

一时之间，永瑆不知道该说什么。上一次去育婴堂，还是在刚穿来的那一年。听育婴堂的堂主所说，从育婴堂出来的，大多是进了商铺，少数有资质的会踏上科举之路。可以说，没被收养也是一种幸事。

但像金元宝这种被收养的，只能希望自己的运气能再好一些吧。但无论怎样，他们都还是平民，是不允许买卖的。至于像金元宝这样变成太监的——

“育婴堂的人是不能被卖进宫的吧？”永瑆问道。

“奴才是自愿的。进宫之前，金家还特意问过。”金元宝道。

“恨吗？”永瑆问道。

金元宝摇了摇头，说：“不恨，金家对奴才很好，主子也对奴才很好。”

永瑆闻言，点了点头，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你是男孩，也会被人抛弃？”

金元宝苦笑道：“奴才家里男孩太多，人多了，家产就分的少了。再说，奴才是唯一的庶子，还是因为一次意外才有的。所以生母难产而亡后，奴才被养到周岁就被生父送进了育婴堂。”

金元宝顿了一下说：“实际上，他对奴才已经很好了，至少没要了奴才的命。

主子说的溺婴，可不止溺女婴，还溺男婴呢。”

金元宝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总结下来，溺婴的原因也就那么几点。

一：贫穷。贫穷是杀死出生婴儿尤其是女婴的首要的原因。

二：重男轻女思想。

三：有些地方女子出嫁的嫁妆耗费巨大，这成为溺婴流行的一个重要原因。

永瑆又问：“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愿意将婴儿送进育婴堂，而是选择溺婴呢？”

“面子呗！”金元宝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很多人都认为在育婴堂的孩子长大后会被卖到见不得人的地方，所以女婴大多被溺死。

还有就是，他们怕……怕那些孩子长大后报复他们。”

“报复……”

“是啊，这样的例子还不少呢。”

永瑆陷入了沉默。他能怎么说？是父母的错？还是孩子的错？还是育婴堂教育的不好？

下午，永瑆去了上书房，纪晓岚在前，其他学生在后。

纪晓岚今天讲的就是溺婴一案，还让学生想出解决的办法。

永瑆问：“纪师傅，溺婴之罪如何判？”

纪晓岚说：“杖刑加两年徒刑。”

这还不够！永瑆说：“不如再加上‘刺字’和罚款吧。”

他们不是好面子吗？那就把他的面子永远地丢在地上。不是怕花钱（女嫁妆，男娶妻、分家）吗？那就罚钱。

纪晓岚点了点头，说：“可以考虑。”

接下来又有几个人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但都没有提出有用的解决方法。

清朝已经可以说是从古至今对待溺婴问题最最重视的朝代了，不禁设立了很多律法，还建立了很多育婴堂。

可惜永瑆不是学法律的，他也找不到法律的漏洞。再说，错也不在法律，而在人心。

终于有人提到“监督”这方面了，是福隆安。

纪晓岚点头，却也没有多说，监督，这是前朝的事。

下课后，学生们小声谈论着。

永瑆的伴读乌拉那拉·呼塔布很是不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还小，有了主意也没法用啊！”

“就是！就是！”

“怎么能这么说？有了主意，也能告诉家中长辈啊！即使不告诉，也能记下来，说不定长大后什么时候就能用到了呢？”说话的这个是西林觉罗·阿吉。

永瑆看着议论的人群，默默地记下来几个名字。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他们已经不止七岁了。从现在的表现也能看到他们长大后的模样。

“十一阿哥，你说呢？”乌拉那拉·呼塔布问道。

“阿吉说的对！”永瑆非常的直白。当初这个乌拉那拉·呼塔布是怎么成为永瑆的伴读的？永瑆不知道。是那拉皇后吹的耳边风？永瑆自己都不信。反正是乾隆一道旨意下来，他就成了自己的伴读。

第二天，永瑆组织了一场募捐活动。三天后，就由纪晓岚送进了育婴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