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深沉,比阿特利斯轻手轻脚的出了院子,他穿着宽松厚实的衣袍,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迎着照映在雪地的皎洁月光疾步前行。
没一会儿便行至一处僻静的院落,院门两旁悬挂着油灯,那栋小阁楼里的的灯还亮着,暂居此处的塞斯特大约是还没休息的。比阿特利斯轻轻推开院门,踩着厚重的积雪登上台阶,然后轻轻叩响了门扉。
“哪位?”门后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房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隙,一阵暖意透过那条缝隙传递到比阿特利斯身上,“您是——?”
“塞斯特先生,打扰了。”比阿特利斯对着眼前这一位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青年微微颔首致意,随后摘下了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的斗篷,“我是比阿特利斯。”
塞斯特眼底的疑惑瞬间烟消云散,他让出一条路,“幸会,您进来吧。”
白天塞斯特拿话诈萨洛纳,对方坦坦荡荡地告诉他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比阿特利斯,那副嘴脸看上去还真不像在说谎;现在看来自己留一手是对的,格瑞依德的领主果然满嘴谎言,编瞎话和吃饭一样习以为常。
“需要喝点什么吗?”塞斯特站在橱窗前回头看他,目光在比阿特利斯过于宽松的衣袍处浏览的一瞬,“热牛奶?”
“谢谢。”比阿特利斯在沙发上坐下,“如果您方便的话,我想跟您谈谈。”
甜腻浓郁的牛奶味道远远飘来,直钻入比阿特利斯的鼻子里,塞斯特将温热的牛奶递到他手中,随后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顺手端起了高脚杯摇晃着里面的葡萄酒。
“您想和我谈些什么?”塞斯特轻抿了一口葡萄酒,慢条斯理的问道,其实他是清楚的,这位与他毫无交集的圣子阁下深夜到访除了问关于西瑞尔的事情,别的似乎也没什么可聊的。
比阿特利斯轻声问道,“西瑞尔……他还好吗?”
“不怎么好,”塞斯特低头看着杯子里的葡萄酒,“陛下处置了小温德利男爵,不准任何人替他求情,他开始独裁专政,变得十分陌生。”
比阿特利斯皱紧眉头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不仅如此,陛下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就好像随时会面临爆发一样。”塞斯特继续说。
比阿特利斯突然回忆起午后的那个梦境,脸色一白,“如果爆发会怎么样?”
“不知道。”塞斯特摇了摇头,“魔界史上没有这种记载,西瑞尔陛下的情况不同于任何一任魔王,他生来即拥有强大的灵力,就像是为了崇尚武力的瓦尔艾夫而准备的。他是两界力量的巅峰,以一人可以敌千军。但是我想如果他操控不了自己的能力发生暴走的话,那一定会是一场浩劫。”
比阿特利斯紧握着手里的杯子,整个人不住的发抖,原来那个梦境并不是空穴来风。他闭了闭眼,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在此刻的更加难看,双唇蠕动了两下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比阿特利斯先生,请您明白一点,魔族的灵力是融汇到自身骨血里的。”塞斯特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就如同他整个人一样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淡,“如果控制不了它,最有可能发生的可能就是血管的爆裂。”
“您的意思是,”比阿特利斯抬起头来看着他,声音都在发抖,“如果西瑞尔控制不了它,就会……”
塞斯特点点头,“理论上说是这样。”
这是比阿特利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过的情况,他以为只要自己离开对于西瑞尔来说就是最好的,却从没想过离开了自己的西瑞尔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比阿特利斯先生,其实我们都以为您已经死了。”塞斯特喝下最
后一口葡萄酒,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因为我们在城外发现了温德利家家仆的尸骨,他们被野兽啃食得一干二净,我们以为您也在其中,这是导致陛下变成如今这样的最大原因。”
“温德利家的家仆受命把我困在马车里,打算利用马车把我扔进悬崖下摔得粉身碎骨。”
塞斯特顿时了然,“看来您果然是蒙神灵眷顾的,不光保佑了您,还有您和陛下的孩子。”
“塞斯特先生,”比阿特利斯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烛光温柔的包裹着他的面部轮廓,那双漆黑的眼眸里蕴藏着难以言喻的情愫,“我能去看看他吗?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陛下他去了前线。”塞斯特回答道,“但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我只是想看看他,我能照顾好自己。”比阿特利斯抬起头,以恳求的目光看向塞斯特,“塞斯特先生,我知道我的要求很无礼,但是希望您能帮帮我,就当看在西瑞尔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