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看江天一正常的时候，他应该是从舟最理想的搭档，毕竟没有其他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磨练到可以读出对方的意思的地步。

当然，江天一对所谓的“读心术”的解释是“谁让你那么好懂？明明就是一张白纸上画了一条线，非要把自己解读成什么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说完，就被影子甩了出去。

言下之意，是从舟这人，只要往复杂了解释心思就行了，甭管对不对，脑洞大就是这样任性。

于是从舟便恼羞成怒了。

江天一很快找了个借力点减缓退势，等他定下来看着从舟的时候，后者已经不再理会他的没事找事，开始在几个停尸间里找起昨晚死去的那个青年。

按照常理，这时候还是要有警察带去验尸的，所以不会停放在太里面的位置。从舟不会吃饱了撑的就来这些地方，这个时候大多也是睁眼瞎，在外面几间胡乱打开就看。

江天一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就把人直接拖到比较靠里的一间，一推开就是。

寒气漫上躯体，从舟的影子可怜巴巴地贴在他身后，将他内心的颤抖和恐惧暴露无遗。从舟没到这个时候，就特别嫌弃影子。江天一用火焰将这个空间的温度调高了一些，随口说回答：“速战速决，如果有人下来，恐怕要以为闹鬼了。”

从舟没有再看下去，他忽然觉得有些奇妙，两个空间的诡异重合，他们明明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但却可以毁坏现实世界的东西，莫不是在他们与现实世界的物体接触的时候形成了什么结？

驰骋的脑洞一去不返，从舟也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好了一些，不知是温度还是心理因素。

他过去掀开白布，下面那张惨白的连露出来的时候还是将他吓了一跳。医生们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好歹没有从舟想象中上翻白眼、血口大张的样子，他在心中念了句“莫怪”之后就动手开始检查这个人有关的信息。

从舟的胆子不大，平时沉默寡言就是对恐惧的一种伪装，在这个时候，检查的事情主要还是江天一懂得手，他上前去翻动一两下之后就发现了死者的信息。

这个男生是合煌计院的学生，学生证上的名字写的是阮修索，和从舟一个年级。

从舟莫名觉得这人的脸长得面熟，等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天一难得没有嘲笑他对着一具尸体也能攀亲认沽，而是郑重其事地点头。一个意想不到的念头忽然窜入脑中：“是之前那个修改同学代码的哪个？”

他们上次已经确定解决了这件事，却没想到这个人还能召唤出来人形衍生物，最后还把自己的命搭上，让人一阵唏嘘。江天一难得直接扛起锅就说：“我的错，善后不到位。”

“太阴这一方面以后得处理好，否则在现实世界也寸步难行。”他像是随口建议，江天一不着痕迹地看他一眼，说：“那个被认为是凶手的学生呢？”

“在看守所。”从舟摇头：“应该暂时见不了，这是起恶性事件。”

“可能是上次的委托人？”江天一这么问应该是产生了怀疑，从舟没抱多少希望地问，却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有点复杂。”只差从舟如果能从这个学生身上感受到嫉妒的感情，那么就能确认他对那个朋友是嫉妒和自责造成的复杂情况了。

“肖归松说的？”

“他没说，我还得去确认一下。”

从舟不认识委托人，只能由江天一去辨认，话到这里就没了下文。之后二人又检查了片刻，直到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二人手疾眼快地把尸体恢复原状，躲到了一边。

乘着他们将尸体带出去的时候蹭电梯回到了一楼大厅。二人松了一口气，刚好听见有人说了一句“下面没人，是谁让电梯停在了地下室的？”那人的话一说完，就得到了同伴核心价值观的洗礼，最后被胆小的女同伴追得到处跑。

从舟和江天一在没人的地方出了幻境，从舟顺手将口袋里的影子球掏出来，全力一掷，丢到了警车开了准备调运尸体的车子。

江天一看他一眼，提醒了一句：“方便归方便，消耗也不小，你自己权衡。”

从舟应了，之后就看影子够不够聪明，能不能找到关押那个青年的地方。

要是再出一件当年那般的冤假错案，有能力改变却选择束手旁观的他们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从舟看着离开车子出神，等江天一叫他回神的时候，那个死掉的男生的脸已经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了。“最后有什么发现？”江天一问他，从舟思考道：“他能被分到嫉妒里面，如果这算是发现的话。”没有单一的感情，恨也可以由其他所有感情引起。

“嫉妒引发的？”江天一心中却道果然。

“嗯，所以有一点奇怪。”

江天一带他去停车场，听到这句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对他说：“也不奇怪，如果……嫌疑人是委托人，就不奇怪了……”

从舟目露疑问，江天一停下来解释：“嫌疑人和被害人是朋友。”

“你怎么知道的？”

“龟孙说的。”江天一又补上一句：“不一定是反目成仇。”

从舟心道那人怎么又知道了，问：“你意思是？”

“可能是良知，那个……”江天一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忘了委托人的名字，只能有些不耐烦地多说了几个字，“被逮捕的，应该是那个死了的朋友。至于什么时候成了朋友，大概是在上次捣乱事件之后。”他将手机递给从舟，上面是肖归松用了些手段拿到的有关被害者和嫌疑人的信息。

嫌疑人杜松图。

被害人阮修索。

人际关系是朋友。

“是良知？”那个死了的原本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之后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厌恶，对应的幻境以及衍生物也变成了人形。所以，是强烈的羞耻感导致的恨。

这种嫉妒混合着对自己的苛责，与他很相似。从舟若有所思，最后却是一笑：“你脑洞不逊于我。”

江天一瞥他一眼，又道：“从他受伤的程度来看，不是很深，但很多，也足够恶毒。”

“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