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西在科尔期待的眼神下将那团光球放置在德拉维涅的额前，光球恋恋不舍地离开它的金发主人，然后在已经陷入昏迷、看不出人形的魔族脸上悠悠转了起来，它似乎非常讨厌德拉维涅身上的气息，转了一小会儿才委屈巴巴地缓缓沉进他的身体。

床铺上被魔化的德拉维涅脸色有了明显的变化，惨白的皮肤和浓郁的魔纹都有所好转，淡化到之前德西初次遇见他时的模样。

可是他依然没有醒来。

“为什么德拉哥哥还不醒？难道光明魔法也没有效果吗？”科尔焦急地询问。

德西摇摇头，他也不清楚，明明目前来看他的魔法是有效的，德拉维涅身上的魔气肉眼可见地在淡化，可事实却是他依然没有清醒过来。

“有资料记载过，光明魔法是对付魔气最好的办法。正因为如此，之前那场大战中，光元素被大肆利用，这才导致枯竭。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类为什么可以驱使光元素，但是很显然，这个魔法是生效的。”

艾瑞嘴上解释道，绯红的眼瞳却满含了探究，牢牢盯着德西。

德西根本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想着要使用魔法来驱散德拉维涅身上的魔气，然后这个被艾瑞称为“光明魔法”的白色光团就自己出现了，面对艾瑞探究的眼神，他只能无辜地回望。

他这副表情拿捏得非常生动，艾瑞一时也分辨不出来他究竟是真无辜还是假无辜，并且德西之前根本就不会魔法，这一点他也很清楚，于是最终他没有继续追问德西关于光明魔法的事情，而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魔族的邪恶法术一向不被大陆承认，关于他们的魔法记载也很少，我想德拉维涅一定是给自己下了高等禁咒，这样才能完全封印住他狂躁的精神，不过这种禁咒对精神的损伤也非常大，他醒不过来也很正常。”

艾瑞眼神微暗，话里透露着惋惜和决绝：“如今看来他无法清醒，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了，我们应该直接放弃他，继续上路。树灵族是我们的好友，拜托他们帮我们照顾一下德拉维涅，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德西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他的想法，情感上他也很想治好德拉一起上路，但是他们已经尽力了，德拉也没有醒过来；理智告诉他，艾瑞的想法才是正确的，所以他踌躇着，没办法去反对。

但是不代表科尔没有立场。

“什么？！”科尔震惊地叫道，“陛下，您是说要放弃治疗德拉哥哥？不！您不能这样！他也是圣哈克的子民啊！”

“听着，小子，我并没有说放弃治疗他，只是我有预感，先去解决掉边境的事比较重要；而且，你的德拉哥哥已经不是圣哈克公民了，他是一名魔族，你自己看看躺在那里的他，还有哪一点像我们圣哈克公民了？”艾瑞头疼地说道。

科尔一副失神地模样望着德拉维涅，他听懂了他们陛下的话，但是他并不想去细想，也不想去清楚为什么边境会更重要，在他心里，只有德拉维涅才是最重要的，他抖着嘴唇固执地喃喃：“不，我不去了，我哪儿也不去，我要陪着德拉哥哥。”

“你——”艾瑞紧皱眉头，严厉地说：“即使我以圣哈克帝国国王的身份命令你，跟我们上路，你也一定要留下来吗？”

“科尔，你想违背国王的命令？你不怕我惩罚你吗？”

栗发少年浑身一颤，看也不敢看他们突然严肃的国王，他摸索着床沿，探到了德拉维涅的手，一把握紧，将那手掌牢牢抓在手心，这才呼出一口气，用很小却又坚定的声音说道：“他需要我。”

“愚蠢——”艾瑞气极，却没有真的弄出什么惩罚他，反而像是自言自语般安慰着说，“算了，反正你去也没什么用处，还要我分神去照顾，留在这里也勉强可以。”

科尔眼前一亮：“陛下，您同意我留下来了？”

“我可没同意，是你根本就不肯走，”艾瑞轻声嘲讽他，又小声嘟囔着接了一句，“难道我是那么蛮横的国王吗？”

德西轻笑。

“喂！我说你这个蠢家伙，你偷笑什么！”艾瑞不悦地瞪他，“你该不会也不想走了吧？我告诉你，你可没有这样的优待！”

“没有，我没有这么想，”德西连忙回道，“我可能还要继续麻烦强大的艾瑞国王来分神‘照顾’一下。”

德西本来是自我调侃，之前总是笨手笨脚惹得艾瑞来保护他——比如被科尔袭击的时候，又比如摔进地洞的时候，但是不知道银发少年想到哪里去了，薄薄的耳尖突兀地红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半晌，那绯红的瞳孔缓缓下移，落在了他的唇瓣上，便再也挪不开了。

德西英俊的脸庞也轰然泛上一层红意——等等！艾瑞你清醒点！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是那种“照顾”好吗！

可是那个吻——

德西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来了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希冀，那个意外下发生的吻那么甜美，他们谁都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