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房间,祝深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李经夏。
接通了电话,只听李经夏犹犹豫豫问:“钟衡没把你怎么样吧?”
不知怎的,祝深却忽然回想起那被水淋湿的几乎透明的定制的的衬衫,包裹着钟衡有力的手臂,在朦朦胧胧的水雾中隐隐现现……
祝深轻咳了一声,换了只耳朵听电话,故作轻松反问:“他能把我怎么样?”
李经夏干笑了两声:“那就好,那就好。”
祝深却敏感地察出他话里的古怪,觉得有些不对劲,问他:“怎么了?”
“啊?”那边忙推说没怎么,“你没事就好。”
就要挂电话时,祝深叫住了他:“说清楚。”
沉默了有那么几秒,祝深也不催促,知道李经夏一定有话要和他说。
从小李经夏就是这样,肠子弯弯绕绕的,有话不直说,非得等你猜出他的意思来。这次想来也是不意外。
祝深就这么耐心地等着,直觉告诉他李经夏要说的事一定与钟衡有关,不然也不会一上来就问钟衡了。
可究竟……是什么呢?
果然,听见李经夏在那头叹了口气:“昨天,钟衡和阿鲁见着了。”
“那又怎样?”
“你不知道,阿鲁最近几年不大好,他们家里里外外都是那个私生子把持着,没给阿鲁插什么空隙。”
“这和钟衡有什么关系?”
“钟衡这两年和他那个便宜哥哥交好,他哥吞并了阿鲁他妈留下的地,钟衡和他哥合作,把那片搞得好好的工厂全拆了发展生态旅游了。”李经夏说:“阿鲁这人你也知道,他爸器重他哥,所以他从小就仇恨私生子……姜遗他也没少欺负过……”
祝深垂眸不语。
李经夏生怕这个名字触到祝深的眉头,一提而过,又将话题转到了阿鲁的身上:“咱们几个都一起长大的,阿鲁他做事冲动鲁莽,有些话他拉不下脸来说,只能我这个当兄弟的替他说了。既然你和钟衡已经结婚了,有些话也想你帮着说一说。”
祝深问:“什么话?”
“你能不能给钟衡说说,能不能不盯着从前那点儿事不放了?”
祝深听得有些迷惑:“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
“从前,阿鲁叫人打过钟衡。”
祝深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那一年,你离开滟城出国散心,一个人去机场的那天,阿鲁找人打了钟衡。”
那是祝深十七岁的事情,大概已经过去七年了。
祝深眯起了眼睛问:“为什么?”
“阿鲁只说他看钟衡不爽,别的没告诉我们。”
祝深依稀回忆起自己那次出国,形单影只,没有通知任何人,却还是有一个人来送他。
那个时候他妈妈刚自杀去世,又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原因,他只得出国散心。
从前祝深在哪儿都是千呼百应的万人簇拥的,可唯独那一次,他灰溜溜得像一个过街老鼠。什么朋友也没有告诉,没有必要告诉,因为他甚至觉得,自己不会再回到滟城了。
就在过安检的前一刻,有人朝他奔来。
像是一阵风,闯来时连带着他的心都不得不跟着悸动。
——是钟衡。
他气喘吁吁,满脸是血,鼻青脸肿地赶过来送祝深最后一程。
祝深怔住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钟衡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那是一个混着血渍和汗液的拥抱,祝深第一次被那样强有力的臂膀束缚住。扑面的血气令他有些目眩,却因这一个拥抱带得心也变得温暖柔软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钟衡的背,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