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的日子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若不是黑泽祭现在毫不掩饰的眼神和动作,他都要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梦了。在私人空间被惨痛的霸占以后,黑泽阵觉得还不如做梦呢。
最起码梦里能让他一个人安静的呆着。
黑泽阵坐在沙发上,常年的训练让他即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也绷紧着直起腰背,像是一把随时都能出鞘的利剑。和他完全相反的黑泽祭则像没骨头一样瘫在黑泽阵的身上,从头到脚都透着颓废的气息的黑发少年软踏踏的黏在心上人身上。
“这么嫌弃我的吗?阿阵?”黑发少年可怜兮兮的扒在黑泽阵的肩膀上,手臂环过银发少年的腰身,但却老老实实的不敢动弹,软绵绵的无辜语调控诉着银发少年不近人情的冷漠。
“在说这句话之前,先把你的爪子从我身上拿下去。”黑泽阵一点动摇都没有,内心甚至还有点想笑。第一次他还会上当,次数多了就能学会无视这家伙的耍赖了,某人见缝插针,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本领日益见长,只要露出一点破绽,就会被逮住空隙整个吞进肚子里。
......不要问他怎么知道的,那都是用惨痛的经验教训得出的结论。
他的冷漠程度也和黑泽祭的脸皮厚度同步增长呢。
银发少年掐住完全没打算撒手的黑泽祭的脖子,往后用力想把某块牛皮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然后意料之中的失败了。
黑发少年笑着看他折腾,在黑泽阵放弃把他撕下来以后得寸进尺的往上蹭了蹭,距离近到他一低头能看到银发少年精致的锁骨。
唔,阿阵果然很好看。
全世界所有人,他看到的只有阿阵。
“今天也有任务?你最近也太忙了吧,都连轴转了一个礼拜了吧。”最重要的是,他最近完全看不见阿阵啊,也就今天才好不容易挤出来了时间。
“嗯,是‘那位先生’直接指派的,没有意外的话,下一次任务我就能得到代号了。忙完这一阵就能休息一段时间了。”
“可是我还要在研究院呆一段时间......恐怕在宫野老师生完孩子前都没有空。”黑发少年郁闷的抱着他的腰撒娇。
“我听说最近的实验都由你来主持了?‘那位先生’到底在想什么?”他记不记得这家伙才十一岁啊。
“我是天才嘛。”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充满了强势,“他好像有让我接手宫野老师的实验的想法,可是那样我就不能和阿阵呆在一起了。”
想想可怜的一年都见不到一次父母的宫野明美小朋友吧,要是研究院的大头落到他头上那他不是一年都见不到阿阵一次?
黑泽阵揉了揉黑泽祭的头当作安慰,长发柔软顺滑的触感让他无意识的放在指间把玩着。
......明明是整天泡在实验室的家伙,发质还是好到让人嫉妒。
“阿阵......”怎么说着说着就走神了?
“怎么了?”银发少年若无其事的把手指抽回来,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走神了。”黑泽祭一脸控诉的看着他。
“......要是我得到代号,说不定能经常见面。”
黑泽阵忽视掉上一句话,硬生生地把话题扯了回来,“成为干部的话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不,他其实就是单纯的想抱怨两句来着。可是努力安慰他的阿阵也好可爱。滤镜无限厚的黑泽祭内心的小人捂着脸,满眼都是小星星。
“好吧,我努力努力把阿阵的检查权从宫野老师那里要过来好了。要是‘那位先生’真的想让我接手研究这点权利总该给我的。”
毕竟摸鱼的研究员和认真的研究员之间的差距大概有地球到月球那么大,想让人卖力工作,可不能让人寒了心啊。
一旦他接手研究,想针对阿阵的状况做出调整也容易多了,研究员嘛,有点额外的发现也是应该的。黑发少年笑眯眯的在内心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恨不得下一秒就把研究接过手。
“......”他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黑泽阵努力克制着揍他一顿的诱人冲动,阴测测的眼神从黑泽祭身上划过。
“这样一来,阿阵有什么状况我也能及时发现,总比交给别人安心吧?”
黑发少年严肃的像是在做出了重大的决定,他的眼瞳认真而果决,像是黑曜石般剔透而闪耀:“我说过的,我会保护阿阵的,不论发生什么都会保护你的。”
他执起黑泽阵的手,在他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上落下一吻。
无名指。
就像无言的约定。
“不论发生什么。”他再一次重复到。
郑重的,庄严的,饱含爱意的。
黑泽阵心情复杂的抽回手,黑泽祭是认真的,他再一次认知到这个事实。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整整七年的时光,黑泽祭的决心都没有改变过。
不过是个小鬼,为什么有勇气说出这种话。
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明明黑泽阵从未给过黑泽祭许诺,这不过是单方面的热情为什么能维持到现在?
他这么想了,也这样问出口了。
“哎呀,我还以为阿阵会再过一段时间才问出口的。”黑泽祭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离自己远去的手指,“阿阵总是不够热情嘛,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不管发生什么都喜欢一个人抗,从不告诉别人自己的想法,总是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可真是冷酷的家伙。”
他这样说道。
黑泽阵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捏紧般难受,寒意蔓延开来,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冰水里冻的浑身发冷,他本应不在乎任何人的评价的。他比谁都了解自己的本性,冷酷,薄情,不信任他人,还有各种各样的坏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