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他轻声回答。

舍弃所有感情，摈弃所有感知，回归到那混沌的虚无中去——

“我不会那么做，也不会让你得逞。”

黑发少年强硬的说到，“如果是之前的我说不定会选择这条路，但是现在的我已经做不到了。”

因为他有了无法舍弃的人。

“我说了那是你的事。”那个存在亲昵的伸出一条触手，锋利的倒刺和扭动着的吸盘置于其上，触手拂过他的脸颊，之后堪称友好的将一把钥匙放置在他面前。

钥匙呈银色，上面刻满了神秘而诡异的图案，钥匙光泽暗淡，昭示着时间留下的刻痕。

“不过，我总是偏爱你的，我给你选择的余地。”那个存在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由衷的让人感到心底发寒。

“你知道该怎么使用它——虽然我不觉得你会成功，但还是提前祝你好运——让我看看你和之前的你有什么不同。”

鬼话。

黑泽祭冷眼看着那个，“那些不是我吧？”

“谁知道呢？”那个存在含糊道，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

知道自己问不出来什么，黑泽祭果断的伸手取下钥匙，在和他的手掌接触时，钥匙在他的手心融化后消失不见。

……黑泽祭的脸色更糟了。

“来吧，让我好好看看，你是会破茧成蝶——还是只死在茧里的毛毛虫？”

那个高昂的话语宣判着，戏谑的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黑泽祭忍不住认真思考了一下他到底为什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自那天和第一英雄聊过之后反而更加坚定了黑泽祭搞事情的信念之后，回家跟阿阵进行日常告白——

他喜欢回家这个词。回家，家人，总是能让他觉得和阿阵更加紧密相连。

——然后黏在阿阵身边等着放生的金丝雀飞回来。在经过短暂的等待之后，他捡回来的女孩成功的在时限之前回来了。

虽然少女狼狈不堪，本就简单的衣着更是破破烂烂，大片的血迹染红了洁白的裙子，以及，即使如此狼狈，也依旧挺直的脊背。

“我能问问……如果我没有按时回来会怎样？”

大口大口地喘匀气后，神木咲夜哆嗦着问到。

“不怎么样——只不过你只会剩下实验品这一个身份。”黑泽祭说，“你做的比我想象中要好，所以我们现在可以谈谈别的了。”

神木咲夜抿紧嘴唇，少女知道，对方是真心这样想的——一旦她无法舍弃过去的家庭，无法跨越曾经死亡的阴影，她对黑发少年的价值就只有一个。

她感到非常疲倦，又渴又饿还累的要命，但是身体的劳累完全无法掩盖她精神上的亢奋。

因为神木咲夜第一次知道了反抗的力量，第一次了解了现在的自己所拥有的力量。

神木咲夜现在还是很弱，但她至少看到了变强的希望，也许有一天她也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少女如此渴求着，对黑发少年苛刻的言语全盘接受，神木咲夜向来有自知之明，她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和条件，因此对黑泽祭的要求毫无异议。

很显然她的识相让对方满意，她感到那双带着冰刺的双眼有了些许融化，神木咲夜松了口气，又不自觉地嘲笑自己过于在意他人评价的毛病。

黑发少年捏着黑泽阵的手指，一根根地把自己的手指叠在他的手指上，银发少年的手指纤细修长，掌心和指节处有着陈年的老茧，黑泽祭摸上去的时候碰触到细微的伤痕，他没吭声，轻轻的在对方的掌心按了按。

黑泽阵的手掌明显要比他的手大上几号，放在一起的对比相当惨烈。

黑发少年无意识地咬住下唇，快一点，再快一点，他强行按下心底涌动的渴望。

现在的这幅身躯无论他说什么都显得无力，他想快一点，再快一点长大，被恐惧感追随的阴影无处不在，本能的让他感到不安。

黑泽阵反手勾住他的手指，当他抬头望去的时候，只看见银发少年扬起的下巴和唇角的弧度。

他的心重新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