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佬觉得自己特别惨。
活了三十二年,难得如此在意一个人,想占有他,想把他整个拆掉,想让他的腿量自己的腰围,偏偏这人还极其清楚自己的魅力和风情所在,无时无刻不在发散荷尔蒙。正如此时此刻……
事情还要从一个星期前说起。
一个星期前,市里的一间酒吧里,突然搭了一个舞台,一根钢管直直伫立在中心。从那天起,限时一周,每天晚上十一点半到十二点,酒吧老板都会亲自上阵,在台上跳舞。酒吧限人进入且禁止任何照相设备,每日限量五十,平价门票严禁拍卖严禁转让,可以获得老板特调一杯。而正对舞台几乎伸手就能摸到的位置,设置了一个卡座。想要坐在这个卡坐上,就要靠拍卖得来了,价高者得。据说今天的卡座票,足足拍出了五十万的高价。而能卖如此高价如此火爆,不为别的,只因为,老板本人实在是太诱了,那眼神,气质,身段,舞姿,堪称人间尤物。
每一天,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会获得众人的瞩目,这意味着极高的品位,极强的背景,以及,极其有钱。可是众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一周以来,每一天,虽然看起来长相,身材,气质各不相同,但实际上,坐在那个位置的,始终只有江兆元一个人。
此时的江大佬,正恶狠狠的一边喝着Andy特调版Martini——他们第一次相遇Andy给他调的酒,一边看着台上两米见方的笼子里,正在热舞she-wolf的Andy,牙齿都要咬出了血。这已经是第七天的折磨了。
七天前,跟Andy分头行事把抓住的人送回总部的江兆元,接到了Andy打来的电话,让他去一趟他的酒吧。酒吧正是还没营业的时候,半拉着卷帘门,里面刺啦刺啦的电锯声电钻声不绝于耳。江兆元俯身钻了进去,就看见酒吧中央正在安装一个台子,Andy正靠在吧台端着一杯Gin Tonic观察工程进度,见到他来了也不客气,双手绕住他的脖子,嘴唇凑近,在他的唇角轻吻一下迅速退开,欣赏了一下自家准男人黑了的脸,捂着嘴嘿嘿一笑,走进吧台为他调酒。江兆元指指舞台问他,【你要干什么?】Andy挑挑嘴角,【我要跳舞。在这一个礼拜中,每天晚上十一点半到十二点我都要在上面跳舞,门票限制五十禁止转让禁止高价拍卖,但那个位置】,Andy伸手一指舞台正前方,工人正在安装的卡座,【价高者得。离我跳舞的地方……我看看啊,大概只有50公分吧。】Andy满意点点头,冲着工人喊了一声——【那个卡座距离舞台再近十公分!】
江兆元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咬着牙,恶狠狠道,【你要干什么?】
Andy摸摸下巴,冲他没心没肺一笑,【嗯……感觉你挺有钱的,作为一个合格的狐狸精,当然是吸血了。】
于是,这七天来,江兆元白天一边查案子审人,一边压着总部里所有手下,盯着电脑屏幕给他抢VIP,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坐在离Andy那么近近到可以摸到他的位置上。那个位置,只能是他的。
江兆元的裤子绷得厉害,这七天来天天如此,偏偏每天看到摸到吃不到,舞蹈一结束,Andy就脱身钻回自己的房间笑眯眯数钱,自己想在他回去之前抓住他又根本不可能,会被群情激愤的群众当成仗着有钱就想对老板进一步图谋不轨的流氓隔离开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独自生气,而自己毫无任何办法。他清楚Andy的高傲,他这个人不屑暧昧,认定一个人了,要么爱,要么死。如果自己为了下火随便找什么人解决的话,他们没开始,也就算是完了。这是Andy对他的考验,也是给他时间让他自己想清楚是一时冲动还是认真的。他叹了口气,灰溜溜的回家自行解决。
另一边,行天盟里,从江劲堂那里得知这件事的唐毅,趴在桌子上笑得前仰后合。当天江兆元打电话问他Andy的弱点,他不是没留个心思在,可惜他电话挂的太快没听见全部。此刻听说江兆元出钱出力出手失败,唐毅幸灾乐祸掏出手机,发消息给江兆元——
【安绍虞的弱点是,他自信没人比他更会撩,而且,他一定会赢。】
……
但怪物,也不一定会输。
这是Andy此刻唯一的想法。
他略微……有点后悔了。
今天是一个礼拜的最后一天,他的身体在运动舞蹈跟复健中好的七七八八,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改造药物的作用,原本身体上的老毛病也好的差不多了,这让江医生和Andy都很惊喜——本以为,有些毛病一辈子都好不了了,结果竟是塞翁失马。刚刚在台上跳完舞,Andy谢幕,正准备撒腿就跑,就被面前的男人一爪子捞住扛起来,周围群众一片倒吸冷气声。今天的江兆元没有带面具,重要日子——没时间卸妆,气场便变得格外强势,他转身扫视一眼身后的人群,一眼瞪过去,硬是没人敢再说一个字,江兆元扛着Andy朝楼上走去。Andy倒也不挣扎,该来的总会来,既然心意已通报复心也满还挣了一百多万,该享受的服务还是要好好享受。然后……他就知道什么叫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怪物不是随便叫的。正如Andy的挑衅,怪物果然不止在打架的身手上,还有——尺寸,大小,时间,以及,技术。
孤独闯荡的幽灵得到了一个人的心,一个高傲多疑的人类把自己的灵魂交付出来,与幽灵共舞,从此以后,世上少了一个迷惘的魂,也少了一个孤独的人,多了一对势均力敌的爱侣。
他们彼此是对方的盔甲,更是兵器。
江兆元折腾了Andy足足三个小时。从第三个小时开始,Andy的内心已经开始隐隐后悔,虽然他还招架得住,可是自己逼着他憋了七天,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放过。数不清多少次身体剧烈地抖动,两人一起攀上高峰之后,江兆元终于想起了自家男朋友还算百分之一个病号放过了他。江兆元静静地搂着Andy,两人相拥在一起,谁也不想先放开对方。不知过了多久,Andy抬手一看表,已经快四点了,两人都没什么睡意,Andy不想动,江兆元便抱他去洗澡。两人洗澡时又胡乱闹了一会儿,这才真的结束战斗回床上窝着。Andy靠在江兆元的肩膀依偎在他怀里,可能是刚洗过澡似的缘故,比往常少了一些狡黠的媚色,多了一丝平和和温柔。【兆元】,Andy第一次这么叫他,江兆元的心不受控制的怦怦跳了两下。【嗯?】他低声应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如果你愿意回答我,就回答我,如果不愿意,就当我从来没问过。】江兆元沉默,他隐约猜到,他想知道的是什么。沉默许久,他答,【好,你问。】
Andy伸出手,微微偏头看向他,抚摸他侧脸的轮廓,【我知道你九岁之后的所有事情,那么九岁之前呢?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你会像我一样,有吸毒史?】
江兆元沉默,只是摸着他的头发,一言不发。良久,Andy叹了口气准备作罢,却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开口,【我叫江兆元。九岁以前,我就叫江兆元。】
【从我记事起就没有父母。我辗转跟着一个男人长到九岁。他一直在赌,有输有赢,他赌输了会打我,但实际上对我还不错,没少过我吃穿。直到我五岁那年,他突然拿回来一支针剂,告诉我我病了,给我注射了进去。从那之后,他每每带针剂回来,都会带回来一大笔钱。我渐渐懂事,我意识到,他应该是拿给我注射针剂,跟什么人换到了钱。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那些针剂,应该是各种各样不同的毒品,但很奇怪的是,我并没有什么毒品反应或者说成瘾症状。这种日子一直到我九岁的时候,我突然被他带出家门,他把我交给一个男人,然后那个男人给了他很大箱子的钱,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我就被带到了研究所。】江兆元顿了顿,摸摸Andy的耳朵,继续说,【在研究所,我认识了院长,也就是兆鹏的爸爸,他看见我好像非常震惊,然后偷偷问我我的名字跟之前的经历,我告诉他我叫江兆元,也告诉他我之前的经历。他严肃的告诉我,在那个地方,我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叫做江兆元,他给了我一个编号,就是10240。他一直努力的保护着我,直到那个女人丧心病狂的给我注射了绿猴子,而我九死一生的熬了过来。那时候研究所开始混乱,院长突然宣布我是他的干儿子,并且叫我兆元。再后来你应该就知道了,我把兆鹏跟院长救了出来,我为了给他们正常的生活加入了国际刑警,后来被中央收为直属,再后来,就是院长死去,我把新的幽灵研究所跟小队整编,成为了你看到的幽灵。我就是第一代幽灵的头,代号幽灵。】
Andy敏锐的找到了不通顺的地方,【你说当时院长宣布你是他干儿子,但兆鹏说你是他小叔叔。】
江兆元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是在做一个决定。【绍虞,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Andy猛踹了他一脚,埋怨他说不吉利的话,可抬头对上他的眼睛,Andy意识到,他是认真的。【江兆元,我是认真的,我安绍虞认定一个人,要么爱,要么死。如果你敢对不起我,我一定亲手杀了你,如果你死了,我绝不会独活。】说这句话的时候,Andy没有放大声音,甚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只是陈述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事实。江兆元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果然跟我想的差不多。】然后他眼神飘向远方似乎在回忆什么,缓缓叙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