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凌将先皇相关的档案找好,翌日便回了凌王府。
一连几日,他都呆在书房整理翻阅这些宣纸。
先皇是崇宁三十一年驾崩的,太医诊断的死因是积劳成疾,心力交瘁。因其无子,便传位给了彼时还是安王的天帝。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发现先皇驾崩的不是一直侍奉他的徐公公,而是那日恰好去觐见的何侍郎,如今的尚书大人。
外面时不时传来几声闷雷,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几点雨声。
元凌觉得有些冷,想起身去关窗户。
结果刚到窗前,就有一阵凉风席卷而来,吹得书案上的宣纸飞了满屋。
他忙关好窗户,回身一一捡起。
有一张倒霉的宣纸被吹到了泡着细碎金桂的琉璃阔口平盏里,一下子就湿了大半。
元凌正愁墨化了如何还回去,就看到那几乎变得透明的纸上慢慢浮出朱砂色的字来。
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帝崩,贵妃孕二月,甚少人知。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印证着他的猜想。
元凌却意外地觉得平静。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无用的愤怒悲痛,而是充分的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想,以及足够的筹码去赌一赌那最糟糕的后果。
这些档案都是上一任御史陆闻之记录的,不过四年前,老先生就已经告老还乡了。
他能留下这么隐晦的文字,对当年的事情一定很清楚,而且肯定希望有人去找出真相。
外面突然传来急切的敲门声,元凌将宣纸收好便去开门了。
门外周伯一脸欲哭无泪看着他,“殿下你快去疏影院看看吧,那梁国太子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疯。”
“别管他就是了,这里是凌王府,不是他的东宫。”元凌有些不耐地蹙起眉头,他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去管这些无关的人。
“可是……”周伯有些胆颤地开口,“可是他在哭……丫鬟们一进去就被他轰出来了。”
“在哭?!”元凌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便匆匆地走了,他倒要看看这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下着雨呢,殿下等等老奴!”周伯忙拿着伞追上去。
到了疏影院。
元凌一推门就看到了抱膝坐在衣柜前的萧遇,苍白着一张脸,眼眶却红红的,活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他走过去蹲下,饶有兴味地抬起他的下巴,“眼睛都哭肿了,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萧遇却是怔怔地看着他,仿佛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阿姐……阿姐……”
“阿姐是谁?”元凌缓缓松开手,那双眼睛里盛着的悲痛竟让他有些不忍再看下去。
他刚问完,窗外一道耀眼的闪电就划破了夜空,紧接着便响起了轰隆隆的雷鸣。
萧遇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就全身颤抖了起来,“求求你们……放了阿姐……求求你们……”每一个字都透着无尽的绝望。
元凌猜测是雷鸣声让他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就好像他看到血就会想起长信殿的杀戮。
大概同病易相怜,他情不自禁就抬手轻轻捂住了他的耳朵,这样应该就听不到了吧。
然而受到惊吓的小兽并不容易被安抚,反而偏头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