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是动了,叶桑萸在马上内是抱膝蜷缩在一角,她早已泪流满面,而倔强地不发出半点抽泣声,她不要让程玄铮看到她无所遁形的悲哀。
她曾以为,当初巧遇,不只是她一个人心跌落湖底,那个时候,彼此眼眸中映衬了对方的身影,不是她的错觉。她曾以为,虽相识不长,只一眼定了终身,而那些个鹣鲽情深的时日犹在昨日一般历历在目。是从时候开始,他离了心,她怎么就察觉不到?是从父亲下狱之后吗,不,那个时候,他还守在她面前,因无法徇私而对她怀有抱歉。那些个时候,她哭过,担心过,埋怨过,置气过,但是他都没有说半句重话,一直安慰她,守候着她。是直到父亲在狱中自尽吧,是她傻,以为他是愧疚没能阻止悲剧而避开她,是那个时候,他就寻思了自己会成为他仕途的阻绊吗?
叶桑萸沉浸在哀伤之中,那些美好的记忆不断被翻出来,再跟程玄铮那绝情的神情相对应,让她觉得又心痛又讽刺,想恨,却真的又恨不起来。她是气愤的,气程玄铮抛弃自己,但是却真的恨不起来,父亲为什么要在众人指正下于狱中自尽,是她怎么也想不通的。如此坐实了罪状般的,是让程玄铮很难堪吧,心底这种忍不住为程玄铮开脱的借口,让叶桑萸有些鄙视自己,只是,她真的不愿意相信自己倾尽所有去爱的人会是如此一个卑劣的人,或许,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这些念头时不时地冒出来,是让叶桑萸想压也压不住。
药王谷离京有整整一天的路程,叶桑萸是在马车内独自哀伤垂泪的,这直到泪流干了为止,她才稍稍缓过神来。又有些无望般想着,不管程玄铮有没有苦衷,他们只怕就这么缘尽了,如他所说,她便是罪臣之女,他堂堂京兆尹的确是看不上她了。
“夫人,要过山路了,您小心些!”马车外,是传来了车夫的话语,让叶桑萸胡乱摸了摸面颊上的泪。若是师父跟师兄看到她这般模样,定是会气的为她出头的。她也是调整了坐姿,山路不稳,她要护着些。
药王谷在绵延的深山里,这大半的路都是在山里头,叶桑萸是有些小心翼翼坐着,只哀戚的面容是怎么也掩盖不住她的伤心。这听到马蹄声的时候,她还是不在意的,只接下来,便听得车夫开口道:“夫人,你抓紧了,来者不善,属下要加速了!”
叶桑萸不解,难道会有人想要对她不利吗?不由是掀开车帘回望过去,那一眼便是明了的黑红服饰让她心下一沉,这不是京都府衙的班服吗?只接下来马车的加速前行让她不敢掉以轻心,山路的颠簸对她来说甚是危险的。
“啊!”但听到羽箭插在马车上的声音时,叶桑萸是忍不住惊呼出声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京都府衙的人要杀她?但她已经来不及细想,那纷至而来的羽箭跟颠簸异常的马车让她胆战心惊,那包袱是仅仅护着自己的小腹,脑海里一片恐慌。
马车是有些慢了下来,紧接着,叶桑萸便是听到了厮杀声,她不知道外头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车夫显得那么勇武,为什么会是府衙的人追过来,是程玄铮容不得她吗,那为什么又要派人送她去药王谷,还是说,一切都是为了显得不那么的明显?叶桑萸脑海里是突然浮现出可怕的念头来,她是坚决不信的,却又
忍不住偏移,可是眼下,不管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她一定不能出事,她还有孩子啊!
又是猛然间,马车是不受控制一样突然加快了速度,但颠簸地也是更厉害了,叶桑萸忍不住掀开窗帘,这一看之下却是高声惊呼。哪还有驾车的人,马儿显然是受了伤,已经发了狂地飞奔,眼看着马车不受控制般前进,随时都有可能衰落山路,叶桑萸是忍不住高呼:“救命啊!”求生的欲望让她是拼命般呼喊着,一手是护着自己的肚子,心已经惊恐到无法言喻了。
“啊!”当马车发生侧翻的时候,叶桑萸是绝望般闭上眼惊呼着。这一刻,叶桑萸心里是对程玄铮无比的怨恨起来,既然要她死,为什么还要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她恨,没有告诉程玄铮她腹中怀有骨肉;她恨,程玄铮这辈子都不知道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只,等待地重重摔落没有发生,叶桑萸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发现马车已经一半翻出了山道,但却是被什么人拉着一样,没有摔落下去。她小心翼翼爬出车厢,却是惊得魂差点也没有了。
“姑娘,把手伸出来,我拉你出来!”马车后是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叶桑萸是半点不敢迟疑,一手抄了那包袱,一手便是将手伸出马车,她不知道马车外是什么人,但是要她就这么衰落山崖粉身碎骨,她不甘心。<!--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