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他又问了一遍

沈周在这个人的注视下，终于支撑不下去，双膝跪地。

国师是少昊最高权力者，除了皇宫里的没人见过他，也从未有人违抗过他。

因为他们违抗不了。

就如少昊天生就由沈氏统治一般，这个国家的人，天生对国师顺从。

“国师大人”

“嗯。看来你也觉得很好看。”那张脸被面具完全遮挡，什么也看不见，可沈周似乎感觉到这人在笑，他为这场声势浩大的火感到愉悦

“沈周，这火，可比这世界要有趣多了”国师不再看他。熊熊火焰包围着二人形成一个圈子，这人浑身镀了橘色的光芒，犹如神明般不可侵犯

沈周周遭的压力随着这视线的移动也消失，他没起身，而是抬起一个膝盖变为单膝跪地，脑袋垂下

国师没想沈周答话，他自顾自的说下去

“你兄长，父王，母后，皆为君杀。你也被剥夺权利去除封地囚禁于金陵一方王爷府。世人愚昧无知，尊你一声九王爷，九王爷”

“你内心又是怎么想的呢”

恨？还是无可奈何？

“居然会为了这么一个人，陷入如今这般境地。”

地上的沙砾粒粒分明，极高的温度从膝盖传入身体里，此刻沈周的心也成了一团火焰，烧的旺盛，不由得焦躁不安

分明是个梦，真实的令人可怕。

“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兄长。”

“哦？”国师有点诧异

沈周说完也笑了，这个回答真是有够荒唐的，毕竟导致唯一这个结果的可就是那个兄长。

沈周记忆有损，小时候的事记得不多，完整的就只有在九王爷府的日子了。

其他的就是君如何夺皇位害亲人，零零散散的，却又都很清晰

他应该是有滔天恨意的，应该是有的，可是他恨不起来。

就像心和记忆起了冲突，一个让他恨，一个让他不恨。他做的只是选择了听从本心。

“人人都有救世主的梦，可等到这一天来临，谁能救得了呢”国师又在自说自话了

“沈周，你也一样，谁都救不了”

沈周听到此句，不再垂着头而是选择直视这位国师大人

“国师大……”

“朱雀火灭了，沈周”

朱雀火？

“此火一灭，这世间便不如往日那般规矩安宁，妖魔便可横行天下，不过三月一切便不复存在，他让你去拿凤凰石是吗，你可知一路有多危险？又可知他为何要如此？”

还没从上一个消息反应过来的沈周由跪着直接往后瘫坐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朱雀火？朱雀火，朱雀火竟然是真的存在着，竟然真的有它

那传说便不是假的

它在哪儿？它灭了？它怎么会灭？它如何能灭？

为何感觉如此熟悉，内心深处好像有些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君所说的秘密，是否也与这个有关？

“凤凰石，放至身边便可得朱雀庇佑，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到他。你那唯一的兄长，名曰是救国，但他可只是想用你的命，换他一命罢了。”

“沈周，看看我们周围，这大火，你知是什么吗，这是三月后的金陵城。所有的一切皆灰飞烟灭。你谁都救不了的，凤凰石你也拿不到。”

国师目的很明显了，他是来劝沈周的。

朱雀火灭，国师失踪，他做这一切，为了什么。

难道坐以待毙？

长久的沉默。

“那几个荷包”沈周语气淡漠，他看着不远处这位被他们供起来的国师“是你给的”

这是肯定句。

“……”

“传闻国师能预言未来，您看到了这场大火，是不是，也看到了我。”

没想到这小子胆儿还挺大，这都没被吓到？

“不错”国师大大方方承认，绕了那么多圈终于说到正事了，他本来就是过来说这个的“我看了千千万万个结局，其中有一个结局，是你拿到凤凰石唤醒了朱雀重燃朱雀火”

没等沈周开心，国师打断他“但那后果，也是你无法承受的。”

“在那无数次里，我都给了你荷包，可你只有一次成功的机会，近乎于零，出了一毫差错满盘皆输。而且结局无论你成功或失败，我都要告诉你，你谁都救不了，包括你自己。”

大火逼近了，却毫无感觉

“……好一个谁都救不了”沈周喃喃自语，反复说着这句话，他慢慢站起来，又拍了拍身上华丽衣袍上的沙砾，晃了几下站定

他是谁啊，他是少昊国沈氏九子九王爷，那个不学无术整天只知花天酒地沉迷听曲的大草包

他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么些年，原以为也就这样一直到死

如今有个机会摆在他眼前，说你要做个大英雄，去拯救世人

他想做吗

不想的

可他不做，也就没人做了啊。

先前看了不少话本，精彩的都看了个遍，也算是平淡日子里的一点不同

这才短短数日，他自己便成了话本里的人物

不同的是，这故事，可要比那些精彩的太多了

“那你说，这是天，让我们注定都去死吗？”天是谁，那只朱雀？

“我们犯了什么错，它要灭了火，灭了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