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觑目打量他们,长叹一口气,“容与一大早出门,可把你这新婚妻子闷坏了,本宫被她缠上解闷,到现在还回不了宫。”
席郁修看着别过头不看他的孟清眇,低声道:“是臣疏忽,以后一定多陪公主。”
孟清眇觉得他这个“陪”有些阴森森的,昨晚被抓到把柄的事又让她如芒在背,连忙往皇后身边靠了靠,转移话题,“母后明天早晨再回去好不好?”
皇后瞥着她的动作,一点也不配合,“母后还等着早点抱外孙呢,才不在这儿碍事。”
齐焉立刻道:“阿焉去膳房看补汤,皇后娘娘要尝尝再走。”
皇后慈爱得不得了,“就听阿焉的。”
孟清眇对皇后对谁都慈祥,唯独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很不满,“母后……”
皇后不理她,看着齐焉蹦蹦跳跳跑走,一脸神往,“胖小子真会逗人开心。”
就差再说一句“你们现在就给我生”了。
席郁修道:“外面风大,娘娘和公主去花亭歇着吧。”
“也好。”皇后起身,拉着孟清眇,“走吧,先让他换件衣服。”
孟清眇正好不想再跟席郁修待在一块儿,二话不说就跟皇后走了。
席郁修留在后面,看着她慌乱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白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出来,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凑到他身边打小报告,“大人,要不要属下送您些有意思的图学学?公主好像不待见您啊,白天还跟娘娘说要给您纳妾呢。”
席郁修的指尖微僵,目送孟清眇和皇后的身影从月门处消失,一言不发。
白猴不怕死地继续说:“属下收藏的都是精品,包您学会了一举收获芳心,一年之内抱个小少爷或者小小姐,说不定能一起抱呢。”
席郁修抬脚,白猴以为他要去换衣服,正要继续跟上,却被一脚踹进旁边的湖里,噗通一声砸出一片水花。
初冬的水沁骨的凉,一进去白猴就使劲扑腾,“大人救我,我不会游泳!”
席郁修径直出了亭子,完全无视他杀猪一样的哀嚎。
白猴里里外外湿了个通透,手足并用地往上浮,不一会儿就喝了好几口冷水,再也嚎不出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淹死的时候,阿青燕子一样从他头顶飞过,一只手把他从湖里提出来,扔在亭子里,冷冷吐出一句,“大人让我没收你的精品。”
白猴哇哇吐出几口水,砰砰拍地,“老狐狸啊老狐狸!我造了什么孽啊?”
在孟清眇的眼里,不论席郁修做什么,皇后都喜爱的不得了。
所以在花厅听着皇后跟席郁修有说有笑,孟清眇一句话都不说,只默默坐在旁边剥橘子吃。
皇后跟席郁修说:“眇眇小时候胆子小的跟兔子一样,本宫每次去紫幽谷看她,她总是躲在角落里不让抱,得哄个三天才跟本宫亲近。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跟她有仇呢。”
席郁修往孟清眇脸上看过去,笑意温柔,“公主因为身子不好才多了些防备心,适应了就好了,相信她也很快会喜欢上这里的。”
说得好像多了解她一样。
孟清眇身子又往里侧了侧,不理会他。
皇后清楚地看到了两人间的小动作,睨了孟清眇一眼,道:“本宫就把她交给你了,这丫头从小不在宫里,性子不似其他有嬷嬷教过的公主,要是胡闹了,你就多教教她规矩,本宫相信你。”
孟清眇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狠狠咬,忍着不拍案起来抗议。
席郁修从容道:“公主虽不在宫里
长大,但自有紫幽谷养出的女儿灵气,臣甚喜。“
花厅里除了皇后,还有皇后带来的宫人,相府的下人,他说出这种话竟然一点都不害臊。
这种不知羞耻的老男人,能教她什么规矩?
皇后端起杯子喝茶,忽略孟清眇难看的脸色,放下茶杯后道:“既然如此,本宫就不管你们小俩口了。不过回门的事已经拖了这些日子,眇眇既然已经没事了,就明日回去吧。”
就算再不满,遇到这种仪程上的事,孟清眇也只能跟着席郁修应是。
用完晚膳,孟清眇披上披风和席郁修一起送皇后到大门外。
皇后牵着孟清眇的手,上车前嘱咐,“好好过日子,别想着折腾什么花样,不然以后有你哭的。”
孟清眇知道她指的是纳妾的事,应道:“儿臣知道了。”
皇后叹了口气,由红英姑姑扶着上了车。
红英姑姑略欠了欠身,跟着上去。
凤车起驾,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席郁修道:“我派了人随行保护,不会有事的,我们进去吧。”
孟清眇被风吹得眼睛睁不开,手腕上的火玉镯源源不断往她身上输送着热意,才让她好过一些。
听到他这样说,放心地点点头,转身往府里走。
但刚走两步,耳朵突然捕捉到一声细微的脆响,像是一根纤细的枯枝,被谁不小心踩断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