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陆宸放在餐桌上的手拳心紧握,手背上突起的青筋暴露出他的愤怒与克制。
他说:“那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就不需要你来承受指责。”
陆西笑看他一眼,这点她又何尝不知道,可是道理大家都懂,当切身实地的感受到时,很难保持一颗平常心。
“当时很崩溃,经过五年努力才走到这个位置,竟然被人迎头一击,全部崩塌。不过,事情终归是过去了。”
如今再提起上辈子的事,陆西说得云淡风轻,对于当时的痛苦,她也能一笑泯之。
唯有生死之仇。
她却不知,她越是这样,有人越是替她难过,替她愤怒。
沈陆宸眼里夹着暴风雪,语气低沉森寒,“我过不去。”
陆西定定地看着他,“所以你至今还在查找苏溪的死亡真相。”
陆西的话,让沈陆宸沉眸凝视她许久,对于她口中的“苏溪”,他心情有些复杂。
以“苏溪”称呼以前的自己,说明真的像她所说,苏溪已经是过去了。他却仍然被迫停留在她死去的那一刻。如今,她得以重生,或许是给他一个从“苏溪的牢里”释放的机会。
“之前一直在想,哪怕人死不能复生,我也要让伤害你的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现在也是一样。”
“你不生气吗?我隐瞒你这么久。”
“气过了。”
陆西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沈陆宸倒是看她一眼,“不然你以为我把自己关在阁楼里那么久是做什么?”
说得好有道理。
“既然我在生气,作为女朋友你要负责哄好我。”
“沈总,阁楼里是不是有食人心智的怪物?”
沈陆宸冷笑一声,“拐着弯说我幼稚,别忘了,我本来就比你小。”
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啊,陆西差点怀疑之前那个高冷总裁是幻觉
——
陆西是被手机铃声惊醒的。
醒来时,心脏处还能感受到钝痛。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发丝凌乱地贴在脖颈间,苍白的面容让她看起来有些脆弱。
摸索许久她才找到手机,关掉声源,起床洗漱。
好不容易从满屋子的朋克风中找出一条还算看得过去的黑色连衣裙换上,却没找到可以搭配的鞋子,索性穿着拖鞋就下了楼。
陆正风放下碗筷正要起身,听见脚步声后抬头诧异地看她一眼,“难得早起一回,要是没什么事,一会儿让老钟送你去学校。”
陆西不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陆正风脚步一顿,视线落在她手腕上,沉默片刻才开口,“把你脑子里的那些歪脑筋全部给我清理干净,明晚的宴会你必须参加,否则就不要回这个家!”
良久的沉默。
双方的视线在空中僵持不下。
没有预想中的争锋相对,让陆正风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最终,在陆西的注视下,他率先结束了这场较量。
陆西并不喜欢大清早就吃东西,更何况她现在根本没心情吃这劳什子的早饭。
刚出大门,她就看到老钟候在车旁。
“小姐。”老钟看到陆西出来,连忙上前开门。
“去学校。”
“这”老钟见陆西脸色苍白,剩下的话有些难以说出口,犹豫再三才道,“小姐身体才刚好,不如在家多休息几天再”
“钟叔。”陆西露出淡笑
,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老钟,“你放心,我不会闹事,以前就当我不懂事,现在陆正风要娶谁都跟我没关系。”
老钟纠结着老脸,眼里满是讶异和不确信,“小姐当真想通了?”
陆西坐在后座上,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死过一遭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听到这话,老钟眼里的不确信变成了心疼,他张了张嘴,最后只剩下沉重的叹息,“夫人走后,先生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小姐能想通就好,至于纪少爷小姐还是想开点。”
陆西挑眉,“纪少爷?”
老钟以为陆西叛逆的劲又上来了,有些不赞同地说道,“不是老钟多嘴,哪怕先生要跟纪少爷的母亲在一起,小姐也不该把纪少爷牵扯进来,更不该拿自己生命开玩笑,要是夫人在天有灵,也该心疼了。”
老钟在陆家二十几年,很多事都看在眼里,对于陆西,他除了敬重,更多的是心疼。
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丫头,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偏生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
世人都羡慕优渥的生活,可羡慕者是否明白,往往物质生活越富有,精神情感就越贫瘠?
在老钟看来,自家小姐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样,与成长环境脱不了干系。要知道几年前,小姐可是老先生心尖尖上的人呐!
作为旁观者他看得很明白,就是不知道局中人能否懂得这个道理,否则,今后陆家可就更不太平了。
老钟的这番心思陆西没空细想。
从昨晚醒来到现在,她还没来得及理清现在的情况,现在经过老钟这么一说,脑子里那些沉睡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挤得她脑瓜子生疼。
那些不属于她的,陌生的记忆,像一汪洪水,向她席卷而来。
这具身体名叫陆西,陆家独生女,家境优渥,母亲早逝,父亲是追名逐利的商人,外公是德高望重的书画家,不缺钱,只缺爱,是只典型的豪门金丝雀。
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想不开要割腕自杀。
可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阴差阳错的来到这具身体上。
至于老钟口中的纪少爷,是陆正风未婚妻的儿子,简单来说,就是马上要成为陆西哥哥的少年,纪墨书。
十七岁的陆西喜欢上十八岁的纪墨书,怦然心动、情窦初开,就是陆西的真实写照。
直到某天,本就压抑叛逆的陆西发现暗恋对象即将成为自己名义上的哥哥,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青春少女为爱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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