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迷阵后我们很快就发现了躺在不远处的迪达拉,蝎一个人踏进宫城拿了要取的卷轴出来。
任务在刚开始的一点小插曲后,顺利完成的简直过份。只是心中的谜团依旧没有解开,这一迷阵到底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蝎依旧一派淡定,迪达拉在过了几个时辰后也醒来。我们拿了卷轴回去,途经雪之国边陲小镇,那里当晚正好举办花火晚会。
迪达拉恢复了元气,有意无意感叹到:“真是可怜,嗯。”
确实可怜,尚未不知灾难将至,依旧欢喜满心满意,共度佳节。
我们找了个旅馆,歇了进去。我照例和小迪一个屋子,忽得发现蝎的机油落在我这里,就想着给他送过去。于是战战兢兢走到他屋子前,“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我推开门的那一刹,桌上的蜡烛恰巧燃尽,噼啪一声灯花掉落的声响和推门声合在一起,屋子里倏忽暗了下去。
我有些怯弱的伸出手,他靠在窗边,一半的脸隐在黑暗里 ,看不清表情。
他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整个人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我便小心的坐在他身旁,良久他头靠在窗框上,眼睛望向我这一边。
那神情带着些悲伤,像是暗夜里面盛开的洁白的花,清冷又难过。我怔怔的看着他,一时忘记了言语,他静静地看着我,气氛奇妙的静谧。
夜空下的烟火突然炸开,绚烂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他有些茫然的仰头看着夜空,没有说话,光映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却因着屋子里没有开灯,他整个人便隐在黑暗里。
我看到他眼中映着绚烂的光彩,眸子亮亮的,深处确实一片空白。
良久他缓缓转头看着我,面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却不似平时那样冰凉。
那眼神不含任何情绪,无论是热忱还是冰冷通通都没有,带着一丝沉寂,像是燃尽的火堆里隐隐跳着几点火星。他便那样一瞬不瞬的看着我,我一时怔然,又慌忙转过头去。
他也慢悠悠转过头去。
我突然打了个喷嚏,他面上不为所动,却解下自己的袍子甩了过来,袍子落下盖在我头上,我慌忙扯下来他的袍子,是那袍子竟毫无温度。我依旧十分欢喜的披在身上。讶然看他,小声的说了句谢谢。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前面,不置可否。
约莫过了很久很久,他才轻声说了句,我不怕冷。
又良久,补了句:“你要是生病会添很多麻烦。”
听着这一如既往的毒舌语气,我刚刚的担忧倒是缓解了许多。
当然我也不会傻到把这误认为是关心,蝎说添麻烦就是添麻烦,完完全全的字面意思。
外面的烟花又一次绽放,映的他侧脸光影斑驳,与背后的阴影映衬成了一副完美的摄影作品。明与暗的对比,如画少年,美学享受。
我便忽然以前想起出任务之前,小迪要绑头发,叼着发绳口齿不清的和我说话,两手向后拢着头发,再取下嘴里的发绳绑到后面。蝎依靠在门上慵懒的垂着眼眸,漠然的看着我们偶尔会插一两句毒舌的话,再笑起来。
笑起来的那一瞬间天地静止,他约莫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微笑,亘古的冰山似乎都在那一刻融化,又似一阵风来,看到漫天飘满了樱花。
他真心的笑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很少,几乎没有。他大多时候都采取着对世淡漠疏离的态度,仿佛只要摆着冷漠嘲讽的态度就不会受伤,久而久之也内化成了自然的一种反射机制。
能让他放下心防,放下久而久之形成的这一切固有防御的时刻真是少之又少,但若那一刻来临,那真真如昙花夜开,皓月当空。
人间真绝色。
我便立在原地,怔怔看他。
想着,天底下竟有如此好看之人。明明是短暂一刻,惊鸿一瞥,时光却在此处无限放慢,天地间便只余他难得微微弯起的一双眸子。那眸光里似乎能瞧见阳春三月漫天桃花,妖冶与纯净美好一瞬撕扯达到某种平衡。
月夜花影摇,斯人若彩虹,千万个瞬间,无数种顷刻,均凝固在此刻,数种美好叠加,得见他这一刻的笑颜,真是人生可遇不可求的幸运。
我何德何能——
得见这一世间不凡风景。
现下气氛静谧,我便轻声开口,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更别说在满是烟花声的夜晚了:“旦那多笑笑就好了。”
他约莫是没听到。一动也不动的继续望着窗外:“所以我说,烟花这种东西,真算不得什么艺术。”
幸好迪达拉不在这里,不然两个人又要打起来。
我弱弱搭话:“难道不漂亮吗。”
它曾绽放过啊。
他又一次沉默,似乎是没有想说话的欲望。我耐心的等着。
又良久,他才轻轻开口:“一瞬间就消逝了,哪里有什么美的。”
那声音轻轻落落,仿佛不是在和我说话,而是呢喃,是和自己的对话,是叹息,是不吐不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我胆子大了起来。
我总觉得这个时刻,我说的话,蝎是可以听进去的。
即使听不进去,也能大概能花几分心思认真对待我说的话,于是索性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谁都想要永恒,也正因如此永恒的美才让人留恋追逐。热恋当中的情人想要永远保持这份欢喜悸动,温馨的家庭想要永远延续这一融融天伦……所以自古美人如良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可是一切都会逝去,亲密关系会分开,父母会老去,容颜也会消逝,连那份执着的情绪都会掺杂污垢,终究被时间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