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汐沫醒过来时,眼前一片漆黑。沉默半晌,回想起方才的一切,又一次怨念自己没好好用功,居然连梦魇兽这种低等妖兽都没察觉到,还被入了体!虽然这种妖兽也没什么可怕的,就是让人做做梦罢了。
正好,她多年没做过梦了,都快忘了做梦是什么感觉了。
怀着这种想法,她安详地继续躺着,打算看看梦魇兽要让她做什么梦。可等了好半天,眼前依旧一片漆黑。汐沫微微困厄:这是打算让她在梦里睡觉?
等等!汐沫顿时想起了什么:看不见,不一定,是天黑啊······
她猛地抬手就要摸自己眼珠,手腕却被冰凉的锁链紧紧扣住,手上也有许多伤口齐齐撕裂的疼痛,还有温热腥甜的液体往外流淌······
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直冲向头顶,心内的恐惧让她无法自控,浑身开始战栗,喉咙里甚至不受控制地有了害怕的呜咽声。她知道梦魇兽要她梦什么了。我不要梦这个!不要!不要!
她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呜咽声越来越明显,有了恳求的意味。她想哭,可惜,她已没了哭泣的眼珠。原先应该有眼珠的地方覆上了一层灰布,如今因为挣扎有鲜血溢出。
不要!求你了!梦什么都可以,不要梦这个!不要!
拼命要伸手扯去锁链,除了发出刺耳的金石碰撞之声,没有半点作用的,太过用力,还会皮肉翻飞,血流如注。她终于崩溃地哭了出来,哭声干哑难听,全然不似平日里的清冷动听。哭的用力些,喉咙里也有血腥味。
为什么······明明我已经忘了,为什么非要让我想起来!我不要!
救命······救命。
她想张嘴,脸上也有伤口撕裂开来,鲜血涌入口中,是绝望的味道。突然,耳侧传来“嘶嘶”吸气的声音,她的鲜血都冷透了,浑身僵硬。
不要,不要!救命!谁来救救我!谁都可以!救救我!
那冰冷的动物缠上了她的身体,大腿、腰肢、手臂、脖颈······一条又一条,在她耳畔“嘶嘶”吸气,仿佛知晓她看不见,刻意发出声音让她胆颤、让她害怕、让她哭喊出声······缠绕的用力些,身上所有的伤口,一起裂开,皮肉翻飞、血流如注、疼痛钻心!
疼!好疼!放过我吧!救命救命!
她哭声尖锐凄惨,却无人听见——或者,有人听见。
一阵动听的埙声响起,蛇群纷纷退散。汐沫刚松了一口气,却马上绷直了身子。更加害怕地呜咽起来:“不·····不要······”
一只冰凉的手摸上她闪躲的脚踝,牢牢扣在手心,使力将她拖到自己身边,地上一道鲜红的痕迹。汐沫觉得自己背上的伤口都裂开了,疼的倒吸凉气,却不敢出声。那人冰凉的手不带一点情、色意味地从她脚腕抚摸至大腿、腰肢、胸腹、脖颈、手腕、脸庞······她周身伤口尽愈,她却没有一点放松的意味,拼命挣扎起来。
不要你治、我不要你治!
一个冰凉的锋刃贴上她脸颊,她顿时僵住,心中无比绝望,低声哭泣。那人俯下身来,压在她身上,亲呢地用脸蹭她的脸,好似撒娇,他轻笑,声音干哑难听。手上一用力,再次割开她的皮肤。
一刀、又是一刀,将周身皮肤都割烂!
她挣扎都没了力气,哭喊都没了声音,那人一直压着她,桀桀地笑,好似非常舒心。好似报了仇。
疼、疼!疼疼疼啊!
她知道洪漆荀一定很好奇自己为什么是刑戮的命格。原本她自己也不知道。
一千年前的一段记忆,她残缺不全。好像有人施
了咒,特意让她忘了。可她不听话,偷偷潜入了师父的宝库,打碎了十六盏琉璃灯中的一盏,她记起其中的片段:
凌迟!
又伤又治,被整整凌迟了一个月!挖去双眼、用毒毒哑了喉咙,什么也看不见,连呼救也不能。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压根就不认识那个人!
她第一次认识到,这世间的恶意,来的是这般无缘由。
她失望透了,直到师父告诉她:“这是天道给你的考验,你不能怨怪任何人。因为这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