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天清早，沐林就去找沐熙质问，俩人从一开始的心平气和变成在安静的书房里争论不休。我担心出什么事，便想敲门试着打断她们的争吵，手还没触到门，书房里忽然发出沐熙的痛呼，我神经紧绷，几乎是下一秒间打开了门。

看见沐熙痛苦地捂着肚子侧躺在血泊里，她脸上的泪痕一道又一道，艰难地看向门口呆住的我，沾满了血迹的手朝我攀来:“伊……伊，救我，我好疼……”

我快速跑去跪在她身边，不敢随意碰她，怕这一碰就酿成大祸，只是紧紧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对一旁惊恐万分却过于呆滞的沐林吼道:“快去叫救护车啊！”

沐林这才反应过来，颤着手拨打120，手机差点没握住掉下。我则在一旁安慰着:“沐熙，要挺住啊！不能睡听见了吗？！”我不停拨.弄着她的刘海，抚摸着她的脸，奈何手实在颤抖得厉害，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变得那么僵硬。

“……伊……伊……”她唤着我，用沾了血的娇小的手掌抚上我的脸，“我好疼……”

“我知道你很疼，不过没关系，马上就过去了，再坚持一下，啊。”我握住脸上的小手，轻轻安慰。

“……我，我是不是，是不是快要死了？”她两边的眼角滑出两行清泪。

“你说什么傻话呢？不会的，你会好好的，别再说了。”

她不听我话，嘴角却露出痴痴的弧度，继续问道:“那，那我要是活下来了……你也会像对待妈妈那样对待我吗？……”

我和沐林同时惊住了，此刻身处同一间屋子里的我们，心却延伸向不同的方向。

救护车的灯光与鸣笛在这座小别墅里响起，引来了很多人，我看着沐熙被医生们抬上架，却还紧紧不放我的手，我只好同沐林沐熙一起上了救护车。

来到医院，看着急救室亮起的红灯，心里很不是滋味。手术差不多做到一半，父亲和沐夏才匆匆赶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不敢对沐林大吼，便把矛头转向我。

我和沐林一个也没出声，各怀心事。

“你说话啊！”父亲急了。

“沐熙她……”我狠了狠心，“她怀孕了……”这话，我的声音几乎是细如蚊呐。

“你说什么！”还没等父亲先开口，沐夏冲过来，愤怒地问:“是谁干的？！”我看见他拳头上，额上的青筋暴起。

“是你们之前的那个补习班的老师……沐夏，你别冲动，我知道你很爱你的妹妹，但是一定要理智。”

听到我这番话，沐夏紧握的拳才有些松懈。我们现在唯一希望的是沐熙能没事。父亲叼着根香烟在我们面前踱来踱去，他已经报了警，事情也大致和警察说清楚了，我想，这个时候最没用的应该是用暴力解决问题吧。

等急救室的红灯灭掉时，医生把沐熙推了出来，沐熙奄奄一息地侧过脸躺在病床上，身上的病号服明明是最小号的，穿在她身上却还是很大。她脸上脖间发间全是熬出来的汗水，嘴唇苍白干枯，濡湿的几根青丝黏在她的脸上。他们带来的结果不算好也不算坏，孩子没保住，不过沐熙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身体极其虚弱，需要好好调养。

沐熙不能做打麻药的人流，每一次接触手术刀时都是生硬地忍下来的。病房里，我坐在她床边心疼地抚摸着她汗津津的脸。

我看见沐熙笑了，苍白的唇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她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我，哭了，在忍下没打麻药的手术时都没哭，现在却止不住地掉泪。

“没事了，都过去了，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病。”我满心担忧，握住她冰冷的枯

瘦的手。

沐熙停止了抽泣，虚弱地问我:“你可以陪在我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