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四族明明相互对峙无事数百年,怎会突然发难?传言啊是羽族手中多了不该他们得的东西,又加上三族忌惮羽族良久,灭门惨案这才一举爆发!如此天罗地网羽族长女假死逃脱,潜入正道蛰伏数十年。然而终究瞒得过初一也瞒不过十五,十年前那次正魔混战便是那羽族长女行踪败露,挑起的争端……”
下面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白纱帷帽掩去面容的女子端起茶杯,用杯盖拂了拂茶沫子,动作之间桌前忽的坐下一人,容貌耀眼惑人,眼角红痣灼灼,身形曼妙,托腮勾笑道:“这故事好听么?”
“猜测臆想之词,不值一提。倒是你,跟了我几日舍得出来了,是想做什么?”
喧吵的茶楼里,清风流水般的嗓音在霍冥云耳边响起,像缓缓侵入神识,又拂得心尖痒痒的。
霍冥云微眯着眼,心中莫名有几分躁动,手指摩挲着腰间的鞭柄,想要缓解心间的奇异之感。
久等回答不来,秦清借着帷帽的遮挡皱了皱眉,将茶杯轻轻搁置在桌上,按兵不动待见招拆招。
这次大会中霍冥云是秦清计算里最大的变数了,先是入了尚意门当了自己的五师妹,让师傅比预计的晚一天被安排的人引走,后以天道之誓签订了九天狱火毒的契约和自己扯上因果,在变故里还招了皓义长老等人的注意,还好最后险之又险没出什么大差错。
“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霍冥云斜睨了眼秦清,像透过了帷帽看进了秦清黑眸深处,哼声不屑道,“谁还能管得住我不成?”
“我扔了你附有魔气的药丸,你为何还能追踪我的痕迹?”
“那个啊,”霍冥云随意道,“药丸在明,碰你在暗嘛。”
那夜两人交锋,霍冥云贴身以瓷瓶抵住秦清肩窝,指尖随着似有若无的触碰那一缕魔气就悄无声息钻入衣下,留下标记。秦清查探了那压抑魔气的丹药,果不其然覆着霍冥云的印记,当即扼碎销毁,却未思及霍冥云另有一手。
秦清声音染着分愠怒:“你为何……!”
那时候的自己分明没招惹霍冥云,何事竟让她分心神留下追踪印记?
原本压下心中异样的霍冥云又感觉内心蠢蠢欲动,像有蚂蚁痒酥酥爬过,很想掀了秦清帷帽看此时薄怒神色是怎样,眼角泛红?粉唇紧抿?说不定……还被自己缠得快哭了?
霍冥云眸中翻滚着思绪定定盯着秦清,后者只觉得眼前之人脑子有坑,跟了自己三四天怎么甩也甩不掉,自己只能把原定的潜入魔域之日推迟,停下来把人引出来解决。
在这儿茶楼听了两天胡天胡地的评书不走,傻子也知道暴露了在等人出来。好不容易出来了,两人却跟语言不通似的聊不下去!
两人相对无言僵坐着,下面说书人已兴致盎然地讲到了大会变故:“嗨呀,真没想到那平时人模人样的燧涯派长老竟是炼魔草一事幕后之人!……有说法是羽族之子与燧涯派长老狼狈为奸,共同危害正派人士,另一说法是羽族之子埋伏正道许久,暗地里一个个找出势力微弱的魔族暗探,先一步解决以发出预警,羽族之子——已然归来!”
“不管如何,尚意门秦清仙子慧眼如炬,早早发现魔族阴谋,带头揭穿魔人混入一事,却让燧涯派长老起了杀意!故被引去了枯林一战,燧涯派长老修为高强,秦清道友殊死拼杀,两人最终……两败俱伤!”
说书人的声音愈发高亢激烈,而又戛然而止。周遭听客齐齐发出嗟叹之声,交头接耳:“可惜了!”“听闻尚意门现已关门谢客,必要整顿一番!”“这事终究会算在羽族之子身上,尚意门向来护短,必要那羽族余孽好看!”
有人义愤填膺:“我为秦清
道友不平,若不是羽族发难何至于此?若是见了那羽族余孽鄙人定当手刃此子!”一时之间叫好应和声连连响起,说话之人也面露得意。
“不错不错,羽族余孽势微力薄,只敢掩人耳目留在正道,混淆目光以求庇佑!若是进了魔域,可是四面楚歌人人喊打的地步。聪明的都知道蛰伏为上,趁魔族受和平契约的限制不敢轻易侵入正域,暗地斗法!正是我们的机会!”
阵阵探讨,话题里的主人公稳稳坐在桌旁,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霍冥云倒是拧了眉冷笑道:“嚯,真是好大的口气。想要显祖扬名怎么不杠上魔域暗探?”
按理说大会变故一事扯进来的羽族之子和魔族探子都该被针对,可这些人害怕魔族暗探后面有深厚势力,觉得共同对上处于劣势的羽族之子更易下手,也更能扬名立威,索性将矛头通通对上羽族。
义正言辞,也不过欺软怕硬虚荣求名罢了。
秦清不为所动并未接话,只冷声道:“若是无事,今日就此别过,别再跟着我了。”
“谁跟着你了?只有你能走这道了?”霍冥云霎时。有小情绪了,自己是何等的身份,从来都是旁人屁颠屁颠追捧着,这秦清居然敢说自己如仆从一般跟着她?好大的胆子!
秦清内心一阵无力,闭了闭眼平复情绪,半妥协道:“那劳烦阁下先走,我好另外择路避免冲撞了您。”
“不行,”霍冥云脱口道,“你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