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叫骂声,邢不惮撇着嘴,笑了笑,难得找到了一点活力。直接推门走进去,邢司令看起来还很年轻,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看到懒懒散散的邢不惮,瞪着眼臭骂:“你这小子没一点人样,出去真别说是我的孩子!”
邢不惮没理他,直接坐在了招待客人的沙发上,摆弄起葛优瘫,让从小成长在军队的邢司令更气,咬着牙根还想训着什么,邢不惮说话了:“杜若雄死了。”
声音一下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邢不惮歪着脑袋,直视邢司令,“你先跟他的父母招呼一下吧,告诉他们,他们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原因。”
邢司令眼神复杂地看着眉目间都透露着疲惫的孩子,咳了下,犹豫说:“我会告诉杜家人,杜家小孩过了。但是原因,还不能透露太多。”
话还没说完,只听砰地一声,邢不惮一脚踹开了面前的桌子,烟灰缸砸在了地上,碎成几块。
“
你们还要瞒着,把全天下的人都当傻子吗!老头,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说真相,要那群首脑把我们当傻子耍?”
邢司令看着怒目的邢不惮,叹了口气,背过手,无奈开口:“智脑的安排一定有他的理由,我这个司令,能做的,只是服从上面的人意思。”
“所以,你们就不管了?”
“......对。”
邢不惮冷笑了一声,嗤声:“去你.妈的。”声音不大,也不知道在骂谁。看着面色不变的父亲,邢不惮擦过身,直接离开了,离开前,邢司令的声音传了出来,“无论对错,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你当不成一个士兵。”
邢不惮离开的脚步顿了顿,瞳孔微缩,没有回话,他知道父亲的无奈,这个世界,黑与白从来就不是相对的。转过身,面向光芒,邢不惮走向出口。
无论如何,我只要坚持我心中的白,就够了。
.......
在邢不惮走后,和煦无聊地盯着培养在旁边的花丛,一下有一下没地拨弄着花瓣,突然脑袋上一个阴影,竟然是李向阳也陪着他看花了。
和煦有点意外,愣愣地看着旁边刚刚蹲下来的男人,李向阳没有看他,但是问题却是朝着他抛来的:“你多大了?”
“十岁。”
“十岁?真是个巧合的年纪。”
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回答,和煦联想到最初邢不惮面对他的年龄回答也很奇怪——“啊,十岁的小鬼啊。”不禁朝对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怎么了吗?”
李向阳回过头,看着和煦,带着浅浅的笑,看起来格外温柔,没有了那份阴沉沉的气息了,和煦有些意外。
“突然想通了一些事,心中的疙瘩也没那么大了,”李向阳看出他的惊讶,下一句话开始解答他的问题:“你这个年龄,恰好是邢哥的弟弟离开的年纪,邢哥看到你,也像是看到了那个孩子吧。”
说着,摘下了自己的眼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眼镜布,慢慢开口:“那孩子从生下来就是自闭症,不爱笑,和你一样。”再次戴好眼镜,摸着和煦的头,眼睛没有焦距,在怀恋过去。
“邢哥原来是个刺头,不服管教。那天和人起了矛盾,要约架,就把那孩子一个人放在家,交给了保姆,自己去和别人打架了。打完了,伤痕累累回家,发现保姆慌慌张张在找孩子,邢不惮也跟着去找,在家外的一个池塘里发现了他。”
和煦静静地听着,很认真。
“邢哥从那以后抑郁了很长一段时间,把责任全都推给了他自己。他是有责任,但没有那么大,完全没必要怪自己的。”
李向阳看着花,笑着,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对谁说。
“他从那以后对孩子很好,像是一种补偿。看到你,也许就像看到了他弟弟一样,他会对你很好,”李向阳拿开了放在和煦头上的手,眼神描摹着他的轮廓,“你一直都很警惕,有点小心翼翼,孩子的心思大人很容易看出来。你其实可以对邢哥任性一点,邢哥救了你,带着你、养着你,也是把你当弟弟,依他那护犊子的个性,会一直纵容你的。”
和煦明白了李向阳的意思,他看着李向阳如一泓秋水般温柔的双眸,慎重地点了点头。李向阳不知道小孩到底明白了什么,但希望是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不过多久,熟悉的脚步声出现了,李向阳站起身来,和煦还蹲着身玩着刚刚看到的虫子,没有反应,直到手臂上一阵拉力,和煦才踉踉跄跄站起身,是邢不惮把他拉起来了。
“你们在这里住一下吧,不用找酒店了,我会给你们安排多余的房间。”邢不惮边说边清理和
煦刚刚弄在手掌上的泥土。
“不了,”李向阳笑笑拒绝了,“我未婚妻还在南京等我,就不留在这里了。”
邢不惮也没强行挽留,两人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在一旁的和煦一直没有做声,他盯着邢不惮的脸,没有缩回手,任他不熟练的摆弄。
“弟弟吗?”和煦喃喃自语,没有让任何人听到。